铁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褚玄陵的后颈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幽蓝符咒的光从墙壁石缝里渗出来，象极了老道士手札里画的"锁阴纹"，但颜色不对——正常的锁阴符该是朱砂红，这幽蓝里却浮着缕缕黑丝，像被污血浸过的绸子。
他贴着潮湿的石壁往前挪，每一步都踩在石阶的边缘——青笞泛紫的地方，系统提示过有阴毒侵蚀。
忽然，风里的腥臭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黏腻的甜，像腐烂的桂花蜜。
与此同时，一串含混的咒文从前方飘来，每个音节都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响。
褚玄陵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咒文他在老道士的破铜铃里听过，是《阴傀御灵诀》的残章——当年老道士说过，修这邪术的人要拿活人魂魄当引子，炼出来的傀儡比普通阴魂凶十倍。
他摸出镇魂铃攥在掌心，铃身的温度顺着指缝往骨头里钻。
再往前十步，信道突然开阔，幽蓝符咒的光也亮了几分，照出一间足有半个篮球场大的地下室。
空气在那瞬间凝固了。
中央整整齐齐摆着三十七具阴傀儡，有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有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甚至还有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他们的胸口都嵌着巴掌大的黑符，符纸边缘泛着幽光，正象无数条细蛇似的往四周吸阴气。
墙角摆着台一人高的青铜设备，表面刻满倒悬的鬼面，两个蒙面妖修正围着它转，其中一个的手按在设备顶部的圆孔上，指缝间渗出黑红的血，滴进孔里时发出"滋啦"的声响。
他想起方才获得的净心符残页，指尖悄悄摸向符袋。
镇魂铃在掌心震了震，他手腕轻抖，铃音象根细针似的扎进空气。
最前排那具穿碎花裙的女傀儡突然僵住，腐烂的脖颈发出"咔嗒"声，空洞的眼框里渗出黑血——这是被扰乱灵智的征兆。
几乎同时，他脚尖点地，在地面画出七道淡金痕迹，七星钉魂阵的光纹刚亮起半秒，就听左侧妖修低喝："谁？
说话的是个瘦高个，蒙面黑布下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右耳尖长着细密的鳞片——是蛇妖。
他的手已经按在腰间的青铜短刃上，刀刃泛着冷光，显然早有防备。
褚玄陵没答话，桃木剑向前一送。
剑尖的金光像把热刀切开黄油，直接洞穿最近那具男傀儡的胸口。
褚玄陵早有准备。
他反手甩出三张净心符，符纸在半空炸成金色光网，将扑过来的傀儡挡在两米外。
趁此机会，他猫腰钻进炼魂仪后方的阴影里——那里堆着半人高的羊皮卷和铁盒，最上面的文档袋上用血写着"妖盟实验编号03号"，红得刺眼。
指尖刚碰到文档袋，系统提示突然在耳边炸响："【侦测到&039;天师残符&039;碎片气息，位于地下密室】【是否继续深入？
他的手顿了顿。
文档袋里的纸页发出沙沙的摩擦声，隐约能看见"阴脉贯通计画""傀儡军团"等字眼，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被系统提示勾走了——天师残符，老道士说过，那是上古天师封印阴脉时留下的法器碎片，每一片都藏着灵气复苏的秘密。
身后传来傀儡撞在光网上的闷响，黑熊精的骨刀已经劈碎了半面光网。
褚玄陵迅速将文档袋塞进道袍内袋，目光扫过炼魂仪底部的暗门——门缝里渗出的气息，和系统提示的位置完全吻合。
他没回头，直接翻身跳了进去。
但声音很快被关闭的暗门截断。
黑暗像团棉花似的裹住他。
褚玄陵摸出火折子吹亮，昏黄的光里，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出现在眼前。
台阶上的青笞泛着诡异的紫，和之前那条信道如出一辙。
更重要的是，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象极了老道士常烧的降真香，却又多了丝甜腻，像掺了人血的香灰。
他握紧桃木剑，看了眼道袍内袋鼓起的文档袋，又看了眼石阶深处的黑暗。
因果线在视网膜上拉出明晃晃的箭头，直指下方。
话音未落，石阶下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象是有人用指甲刮过铜盆内壁。
褚玄陵的脚步顿住。
那笑声太熟悉了——和他昨夜在老道士旧宅听见的，从手札里飘出来的笑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