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古槐庙外的晨雾还未散尽。
褚玄陵站在半人高的野蔷薇丛后,指尖摩挲着铜钱串。
昨夜那封绣着云纹的信缄被他折成小方块,正硌在道袍内袋里。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因果回溯】的图标泛着幽蓝。
他没急着用——老道士教过,算卦前先看局。
破妄眼发动的瞬间,眼前景物泛起层淡金色的涟漪。
庙前空地的青石板下,三枚三寸长的青铜钉正泛着幽绿,钉身刻满歪扭的咒文;地面砖缝里,暗红的阵纹像血管般爬向庙门,在门坎处汇成龙首型状。
他退到树后,看着晨雾里逐渐清淅的人影——玄门盟的队伍来了。
齐云山走在最前,月白道袍一尘不染,腰间挂着七枚金纹符筒。
他抬眼看见庙前站着的褚玄陵,嘴角扯出个讥诮的笑:"褚兄倒是守时。
褚玄陵注意到齐云山的拇指在符筒上轻轻叩了两下——那是个极隐蔽的手势。
他低头踩住脚边一片落叶,叶脉在鞋底发出细碎的断裂声,象极了某些东西崩开的预兆。
他转身时正看见齐云山指尖夹着张火符,庙门在烈焰中轰然闭合,火星子溅在他道袍上,烫得皮肤生疼。
阴风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眯眼望着逐渐凝结的黑影——七只黑煞厉鬼,青面獠牙,指甲足有三寸长,最前面那只额间还嵌着半截封魔钉。
鬼爪带起的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他旋身避开,袖口却被撕下道口子。
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地面,七枚铜钱"叮"地落在七个方位。
镇魂铃的清响混着血咒炸开,最前面的厉鬼被震得向后撞去,撞在墙上时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那不是普通的鬼,是用尸油养的傀儡!
褚玄陵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借着鬼退的空档数心跳——七只鬼的攻击间隔分毫不差,像被人攥着线的木偶。
最后一只鬼扑来的瞬间,他反手将封魔符拍在阵眼。
青石板下传来闷雷似的轰鸣,三枚封魔钉"噌"地破土而出,钉身上的咒文"滋滋"冒着黑烟。
整座庙开始剧烈震动,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齐云山的火符在门外炸响,却怎么也烧不开被破坏的阵。
陈长老站在晨光里,道袍下摆沾着草屑,沉香念珠在指尖转得飞快。
他望着满地狼借的庙,又望向正用袖子擦嘴角血的褚玄陵,目光在那串铜钱上顿了顿:"小友这手"
系统提示的蓝光突然炸亮:
陈长老的目光扫过他的视网膜,象是看穿了什么。
齐云山在门外猛地咳嗽一声,他这才收回视线,从袖中摸出块玄色令牌:"玄门盟的门规,向来只锁真心入盟的人。
褚玄陵没接令牌。
他蹲下身,在废墟里翻找着什么。
半块刻着云纹的玉牌从瓦砾下露出来,玉牌背面有行极小的血字——"阴脉将醒,速报妖盟"。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
阳光通过破窗照在玉牌上,照出上面斑驳的血渍。
褚玄陵捏着玉牌站起身,铜钱串在腕间叮当作响。
他望着庙外脸色发白的齐云山,又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陈长老,忽然笑了:"麻烦,好象真的找上门了。
风卷着碎纸从他脚边掠过,带起片染血的符灰。
那符灰打着旋儿飘向庙后的古槐,隐没在茂密的枝叶里——那里,有双泛着幽绿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手中的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