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宁不缺骇然失色,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延召!那可是姚大人,这是何意?!”
“我可没疯!”孙延召打断宁不缺,眼神冷静得可怕,解释道,“这叫反其道而行之,唯有姚恕‘死’了,刺客才会收手,幕后之人才会放松警惕!”唯有他‘死’了,你我才能毫无顾忌,放手去查!把他们这些蛀虫连根拔起!”
这一番话听上去有些道理,可这是否太过激进了。宁不缺不免有些担忧。
孙延召沉默了片刻,随后在宁不缺的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宁不缺听罢一脸震惊,“这这未免太冒险了吧。要跟姚大人说明白吗?”
孙延召摇了摇头,“我不准备跟他讲,这样才显得更真实,我问你,能成吗?”
“呃有七成把握。”宁不缺见孙延召没有说话,又说道,“八成!”
“我不要七成、八成,我要十成把握。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你去做好万全的准备。”
宁不缺离去后。孙延召的目光扫过窗外阴沉的天空,声音低沉而清晰:“看来要去见一见冯天了,不然倒显得有些刻意了。”
当天晚上,孙延召前往冯天在北城居住的庄子里。
此时冯天正在独自享用晚膳,一张饼子,一尾黄河鲤鱼,一小壶米酒,正吃的津津有味,仿佛城外的滔天洪水都与他毫无关系。
“冯大人好胃口,这鱼看着新鲜。”孙延召摘掉斗笠,走了过去。
“来,孙将军快来坐!”冯天笑着起身相迎,“晚上吃没?若没吃在老夫这对付一口!”
“吃过了,延召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你我同受皇命而来,理应多走动走动。”冯天拿来一小酒盅,放在孙延召的面前,倒上了一盅米酒,“老夫也没别的爱好,就是爱喝上两口。”
孙延召也不推辞,一饮而尽,冯天又给孙延召满上,孙延召又喝了一盅。两盅下肚,孙延召面色不变,开口道:“孙大人,可听说最近针对姚通判的刺杀?”
冯天闻言,手中的筷子稍微顿了一下,苦笑道:“听说了,已闹得人尽皆知。想不知道都难!”
“那大人可知谁想要姚通判的命?”孙延召紧盯冯天的眼睛。
“呵呵”冯天轻笑两声,放下了筷子,反问道,“孙将军莫非以为是老夫的手段?”
不等孙延召说话,冯天接着说道:“孙将军莫要高看老夫了,老夫要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这些年在官场之上毫无寸进。姚通判的死活其实老夫并不在意。”
孙延召又问道:“那冯大人觉得谁会想要姚通判的性命?”
冯天自斟自饮了一杯,随后摇了摇头,“不知,这还要孙将军调兵遣将抓出真凶,为我等解惑了。”
“冯大人,姚通判已受了三次暗杀,这么下去,他恐怕活不到澶州的事结束。”孙延召说道,“这澶州就是个烂摊子。不知冯大人可有良策解眼前之危机,我与姚通判有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澶州。”
冯天闻言,并不答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剔着鱼刺,房里静得只剩下烛花轻微的噼啪声。
孙延召耐着性子等待着,他要让冯天觉得这个主意是冯天自己想出来的,而不是他孙延召说的。
这沉默持续了许久。终于,冯天夹起了一根鱼刺,举到烛光前端详,悠悠道:“孙将军,你看这鱼刺,卡在喉中,便是一个大麻烦,可若能早早剔出,剩下的鱼肉能成就一餐美味。”
他目光转向孙延召,意味深长:“姚恕,便是这根刺。他在澶州一日,你我便一日不得安宁,那幕后之人也不会罢手。何必等他真变成一根扎死所有人的毒刺呢?不如,让他‘离开’。”
冯天轻轻放下鱼刺,语气平淡,“将他与认罪文书一同送回汴京,交由圣裁。如此一来,刺客没了目标,你我也可从容收拾残局,早日脱离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