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苦中作乐(1 / 1)

那船夫正在船尾看着这出好戏,见状讥笑一声:“越老越没胆,还是年轻人胆子大,行了别磨蹭,赶快下船吧,就往那边淌,走一会就到岸上了。”船夫指着尸体密密麻麻的方向说道。

孙延召抬眼望去,微微皱眉,也感到有些不适。要穿过尸体群,这多少有些强人所难,尤其是身旁读书人出身的冯大人,他哪见过这个,一会走的近了,不会吓破胆吧。

他看向吐着胃酸的冯天说道:“冯大人,你还好吧?实在不行,就跟船夫回去吧,我们三人先去澶州城。”

冯天脸色煞白,用袖子擦了擦嘴,面露难色,问道:“这要从这里走过去?”

宁不缺也为冯天担忧,“延召,冯大人年纪大了,这河滩深浅不明,恐”

宁不缺还要说下去,却被冯天抬手打断。他方才呕吐,被船夫讥笑,又被人劝离,多少有些抹不开面子:“我身子骨还可以,你们走前面,我跟着就是。”

孙延召微微点头,从身上撕下来一块布条,裹在口鼻之上,“你们也都捂住口鼻,天气湿热,尸体腐败恐产生尸毒。对了,宁大哥,这个位置可要记住了,到了澶州想办法清理这片区域,不然搞不好会有疫病。”

宁不缺应了一声。随后,他们三人也用布覆盖口鼻,可即便如此,那股尸臭气仍直冲天灵盖。

四人都准备好了,孙延召轻轻从船上跃下,这水的深度大概到他的腰部,往前走了几步,脚下只感到湿泞且粘稠,脚步亦变得沉重且笨拙。

每走一步都要很用力的把脚从淤泥里拔出。他回头看了一眼,其余三人也已经从船上跳入水中,唯有冯天年纪大,个子又矮了些,脚踩进泥里,腿拔的慢了那水位就到了胸口。

送他们来的渔船也顺着水流离开了。冯天没有回头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赶。

一路上腐烂的尸体就在眼前,可以清楚地看到烂肉上面爬动的蛆虫和各种不知名的虫子。这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它膈应人。

孙延召皱着眉,拨开腐烂的尸体,总算开出一条通路来。

这处浅滩充其量不到百步,可他们竟然走了足足两刻钟的工夫。

一脚踏上坚实的岸边,四人如同虚脱般瘫软下来。除了冯天之外,孙延召三人虽是行伍出身,此刻也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散了架,鼻腔里、喉咙里,甚至每一个毛孔,都还萦绕着那股死亡的恶臭。

他们三人扯掉身上所有衣物,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身体,用力搓揉皮肤,仿佛想将刚才那噩梦般的一刻从记忆和肉体上彻底洗刷干净。

而冯天本就是文官,年事已高,又常年养尊处优,这一趟下来已然虚脱,早已累的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一个大字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双腿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孙延召三人找了个一条干净的水流,把里里外外的衣物都清洗了一番。可洗过之后仍沾染着一股怪味,令人作呕。

清洗完毕,他们只能将还算干净的内衬撕成布条,勉强做成兜裆布蔽体。此刻就这样光着膀子,在荒郊野外面面相觑。

他们穿着兜裆布,倒有点像是现代瘦小版的日本相扑选手。宁不缺指着孙延召,又看看自己,忍不住率先爆发出一阵大笑,“这啥啊,光屁股的浪里白条啊?”

孙延召低头一看,也禁不住笑出声来。可这笑声里没有半分欢愉,只能算是苦中作乐吧。

冯天看着眼前三具“白条”,老脸一红,连连拂袖:“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可当他拿起那件浸透尸水的官袍,只微微一嗅,便又是一阵干呕。在生存的尊严和士大夫的体面之间,他挣扎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最终还是一脸悲壮地加入了“白条”的行列。他一边笨拙地系着布条,一边喃喃自语:“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圣贤书里,也是讲得通的。”

他们恢复了一些力气就接着赶路。

这要是在以往,四人这般形象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麻烦。可今时今日,路上的大多行人都在举家迁徙,他们一脸愁苦,即将背井离乡,踏上未知的道路,根本没时间去管他人如何。

好在路上有些好心人送给他们几套老旧的蓑衣。穿着蓑衣,虽依旧衣不蔽体,却终于找回了一丝为“人”的体面。

傍晚时分,持续了半月之久的暴雨,竟奇迹般地停了。灰暗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投下微弱的天光。当暮色四合,那座浸泡在洪水与谜团中的澶州城,巨大的轮廓终于在前方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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