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天还没亮透。
秦家老宅的堂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除了秦风一家三口和石头,还有另外六张面孔——都是昨晚秦风亲自打电话叫来的。
打头的是王大海,邻村的包工头,之前帮秦风搞基建的兄弟。他穿着沾满油漆的工装,手里攥着个磨损严重的笔记本,眼神里全是干劲。
旁边是他带来的三个骨干工人:老陈,五十多岁,瓦工手艺全镇闻名;大壮,三十出头,力气大又肯学;小斌,二十岁,高中毕业就跟王大海跑工地,脑子活络。
另外两个,是秦风从村里挑出来的。
赵老三,王婶的丈夫,之前在镇上水泥厂干了十几年,懂材料、懂仓储管理,为人老实本分。
周晓梅,村里少数读过中专的年轻人,之前在县里超市做收银,电脑熟练,做事细心。
八个人,围坐在八仙桌旁。
桌上摊着新塘的规划图、预算表、施工进度计划。
气氛肃穆得像战前动员会。
“各位,”秦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坐直了身体,“今天叫大家来,就一件事——”
他手指点在规划图上。
“三十亩新塘,从今天起,正式动工。”
“工期,两个月。”
“两个月后,我要看到三个标准化池塘、全套循环水系统、硬化塘埂、休息区、停车场——全部完工,能直接投苗运营。”
王大海倒吸一口凉气:“秦老板,两个月……这时间太紧了!正常这工程量,少说四个月!”
“加钱。”秦风只说两个字,“工人不够,你去招。机械不够,我去租。材料不够,我联系供应商直发。钱不是问题——我要的是时间。”
他看向王大海,眼神如刀:“王叔,你能干吗?”
王大海喉结滚动,看着规划图上那个“预期年产值500万+”的数字,一咬牙:“能干!我亲自盯工地,两班倒,二十四小时施工!”
“好。”秦风点头,推过去一份合同,“这是施工合同,单价按市场价上浮30。但我要签对赌协议——每提前一天完工,奖金五万。每延误一天,罚款五万。”
王大海手一抖,但随即用力点头:“签!”
秦风转向赵老三:“三叔,您负责材料仓储和验收。所有进场的砂石、水泥、钢筋、管线——您亲自把关,签字确认。工资每月六千,干得好,新塘运营后您转正当仓储主管,月薪一万。”
赵老三眼睛瞪大,嘴唇哆嗦:“小风……我、我能行吗?”
“我说您行,您就行。”秦风把验收单模板推过去,“只要记住一条——谁的材料敢以次充好,直接退货,拉黑供应商。出了问题,我担着。”
“哎!”赵老三重重点头,粗糙的手紧紧攥住了那叠单据。
周晓梅不等秦风开口,主动举手:“秦老板,我能做什么?”
“你,”秦风看着她,“做我的助理。负责所有文书、合同、数据统计、进度跟踪。另外,新塘的会员系统、预约平台、宣传文案,也交给你。月薪五千,三个月试用期,转正八千。”
周晓梅呼吸急促,用力点头:“我一定做好!”
最后,秦风看向父母和石头。
“爸,您就是新塘项目的‘总监理’。王叔他们施工,您来盯质量、盯安全、盯进度。每天现场巡检,发现问题直接叫停整改。工资……您和我妈,从下个月起,每月分红三万。”
秦建国猛地站起来:“我不要钱!我给儿子干活,要什么钱!”
“爸,”秦风按住父亲肩膀,“这是规矩。您付出的劳动、经验、心血,值这个价。而且——”
他看向所有人,一字一句:
“从今天起,咱们不是‘一家人干活’,而是一个‘团队’。”
“团队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责任、自己的回报。”
“干得好,加薪、分红、晋升。”
“干得不好,警告、降级、甚至走人。”
堂屋里一片寂静。
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神色——不是打工者的忐忑,而是……参与一场大事业的亢奋。
秦风举起面前的水杯:
“两个月后,新塘开业。”
“到时候,在座的各位——”
“都是功臣。”
八只杯子,重重碰在一起。
上午七点,三十亩河滩地上,机械轰鸣。
五台挖掘机同时开工,巨大的铲斗砸进泥土,掀起滚滚烟尘。二十多个工人在王大海的指挥下,划线、打桩、搬运材料,动作迅速而有序。
秦建国戴着安全帽,手里拿着施工图,在工地里来回巡视。他不怎么说话,但眼睛毒——哪段地基挖深了,哪车砂石含泥量高了,哪根钢筋规格不对……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停!”秦建国突然举手,走到一堆刚卸下的水泥前,用铁锹铲开袋子,抓起一把水泥搓了搓,脸色一沉。
“这水泥标号不对。”他看向送货司机,“合同上写的是425,你这是325的。拉回去,换货。”
司机还想狡辩:“老板,这差不多的,能用……”
“能用个屁!”秦建国罕见地爆了粗口,“我儿子花的是425的钱,你就得给425的货!拉走!再敢送次品来,以后你们公司的货,我们工地一粒都不要!”
司机讪讪地闭嘴,赶紧打电话叫车来换货。
不远处,王大海看到这一幕,暗暗点头。
有秦建国这么个“铁面监理”,工地的质量,稳了。
而另一边,周晓梅已经在新搭建的临时板房里,架起了笔记本电脑和打印机。
她动作麻利地整理着合同、报表、进度计划,同时用手机建立了“新塘项目群”,把秦风、王大海、秦建国、赵老三等核心人员都拉了进来。
“秦老板,”她在群里发消息,“施工队人员名单和工资表已整理好,请审核。”
“王总,今日材料进场计划表已更新,请查收。”
“赵叔,下午三点有一车钢筋到,请安排验收。”
消息清晰,条理分明。
秦风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微扬。
这姑娘,用对了。
中午十一点,李秀兰带着两个临时雇的村妇,推着三轮车来到工地。
车上装着三个大保温桶——一桶红烧肉,一桶白菜炖粉条,一桶米饭。
“大伙儿歇会儿!吃饭了!”李秀兰招呼着。
工人们围过来,看到菜色,眼睛都直了。
大块的红烧肉油亮诱人,白菜粉条里还加了五花肉片,米饭蒸得粒粒分明。
“老板娘,这……这也太丰盛了!”一个年轻工人咽着口水。
“干活辛苦,得吃好点。”李秀兰笑着给大家盛饭,“管饱!不够还有!”
王大海端着饭碗,蹲在土堆上,扒了一大口红烧肉,满足地叹了口气:“秦老板,就冲这伙食,兄弟们也得给你拼命干!”
秦风笑了笑,没说话。
但他知道,母亲这顿午饭,花的不仅是钱——更是心思,是温度,是能把人心拢在一起的“家常味道”。
下午三点,工地正干得热火朝天。
“老板,”石头小跑过来,压低声音,“塘边来了两个人,说是‘县水利局’的,要检查咱们新塘的取水手续。”
秦风眼神一冷。
新塘的水源,是从旁边小河引水,完全合法,手续齐全。这个时候来“检查”?
“我去看看。”
塘边,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一个胖,一个瘦。胖的那个腆着肚子,手里拿着文件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你就是秦风?”胖子上下打量他。
“是我。”秦风点头,“两位领导,有什么事?”
“我们是县水利局水资源管理科的。”胖子亮了一下工作证,“接到群众举报,说你未经批准,擅自开挖池塘,可能影响河道行洪和下游用水。现在要对你的项目进行现场检查。”
“手续都有。”秦风让周晓梅把文件拿过来,“取水许可证、水土保持方案、环境影响评估……全在这里。”
胖子接过文件,装模作样地翻了翻,忽然皱眉:“这取水许可证……是去年的吧?今年新规要求重新申报,你不知道?”
秦风心里冷笑。
新规?他上周才特意去水利局问过,根本没有什么“新规”。
“领导,我上周刚去局里咨询过,没听说要重新申报。”秦风语气平静。
“那是你没问对人!”胖子板着脸,“现在规定变了,所有取水项目都要重新审核。你这工程,先停了,等我们回去研究研究。”
说着,他就要在文件夹里开“停工通知书”。
就在这时——
“哟,刘科长,这么巧?”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众人回头,看见张海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县水利局的副局长,姓郑,张海的表哥。
胖子的脸色瞬间变了。
“郑、郑局……您怎么来了?”他声音都结巴了。
郑副局长没理他,直接走到秦风面前,主动伸手:“秦老板,久仰。我听张海说过你,年轻有为啊。”
“郑局过奖。”秦风握手。
“手续我都看了,齐全。”郑副局长转身,看向胖子,语气陡然转冷,“刘科长,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新规’?你给解释解释?”
胖子额头冒汗:“那个……可能是我理解错了……”
“理解错了?”郑副局长冷笑,“那你这个科长,也别干了。明天去办公室办手续,调去水库管理处看大门吧。”
“郑局!我……”胖子腿一软,差点跪下。
“滚。”郑副局长只说了一个字。
胖子和瘦子灰溜溜地跑了。
郑副局长这才对秦风笑道:“秦老板,放心干。你这项目,县里领导都关注着,有些人想使绊子,也得掂量掂量。”
“谢谢郑局。”秦风郑重道谢。
张海凑过来,压低声音:“秦老板,陈天雄那边没动静,但这个‘刘总’……手伸得挺长。刚才那两人,就是他托关系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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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眼神渐冷。
刘明远。
山水度假村的副总经理。
看来,对方已经不满足于“偷拍”了,开始用官方手段施压了。
“知道了。”秦风点头,“张哥,替我谢谢郑局。改天我摆一桌,务必赏光。”
“好说!”张海拍胸脯。
送走郑副局长和张海,秦风回到工地。
他站在高处,看着下面忙碌的场面,胸中豪气翻涌,但警惕更甚。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而此刻,工地外围五百米的一处高坡上。
刘明远举着望远镜,看着工地上的一切,脸色阴沉。
他放下望远镜,对身边一个穿着唐装、手里盘着两个文玩核桃的老者低声道:
“周老,看到了吗?那小子,不简单。”
老者眯着眼,看向工地方向,缓缓开口:
“是不简单。”
“那地下的‘气’……有点意思。”
深夜,十一点。
工地暂时停工,工人回工棚休息。只有几盏大灯还亮着,照着已经初具轮廓的池塘雏形。
秦风独自站在野塘边。
他打开系统界面,查看灵脉状态:
“主人。”
水底,金鳞龙鲤缓缓上浮,停在他面前的水下。
经过昨晚灵脉支流融入,它的体型又大了一圈,接近四米五。鳞片上的蓝金色光晕中,那缕暗金色的纹路更加清晰,仿佛有了生命,在缓缓流动。
“你感觉怎么样?”秦风问。
“力量……在变强。”龙鲤传递意念。
凌晨一点,秦风回到老宅。
堂屋还亮着灯。
推门进去,看见父母还坐在桌前。
李秀兰在算账——工地的伙食开支、材料费预付、工人工资预支……一笔笔,记得仔仔细细。
秦建国在抽烟,但面前摊着施工图,上面用红笔标了好几个圈,旁边写着小字:地基这里加钢筋、护坡这里要加厚、排水沟这里要改走向……
“爸,妈,怎么还不睡?”秦风心里一暖。
“睡不着。”秦建国掐灭烟头,“工地的事,我得再想想。王大海人实在,但有些细节,他可能考虑不到。”
李秀兰抬头,眼睛里有血丝,但笑容温柔:“小风,妈算过了,工地这伙食,一天得花八百多。
但妈有办法——明天开始,我去镇上批发市场直接进货,肉、菜、米,都能便宜两成。一个月能省下小一万呢。”
秦风鼻子发酸。
他走过去,握住父母的手。
“爸,妈,这些事,不用你们这么操心……”
“傻孩子。”李秀兰拍拍他的手,“你干的是大事,爹妈帮不上大忙,但这些小事,我们能做好。”
秦建国重重点头:“对。你往前冲,爹妈给你守好后方。”
正说着,手机震动。
是周晓梅发来的消息:
“秦老板,今日施工进度报表已汇总发您邮箱。另外,我联系了三家钢筋供应商,比价表也发您了。明天上午九点,混凝土车队进场,已协调好。”
然后是石头:
“老板,老塘今天收入两万四,会员新增五个。一切正常。您早点休息。”
接着是王大海:
“秦老板,夜班工人我已安排好,两班倒,绝不耽误工期。您放心。”
一条条消息,简洁,清晰,可靠。
秦风看着手机屏幕,胸中那股因为灵脉危机而产生的压抑,忽然被一股暖流冲散。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有父母,有石头,有王大海,有赵老三,有周晓梅……有这一个渐渐凝聚成型的团队。
“爸,妈,”秦风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两个月后,新塘开业。”
“到时候——”
“我要让所有人看到,什么叫‘秦风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