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事得慢慢教,急不得也催不得。
想到这里,姜静姝深吸了口气:“耀儿,你可知陛下这次,为何要如此高调地为你封侯?”
“是因为儿子……立了大功?”
“是,也不是。”姜静姝耐心解释道,“若只是为了褒奖你,何必要在你回京之日,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为你加封?
陛下此举,说到底,其实是一种表态,想让你安心站队,做他的人,他如此将你高高抬起,你若不大肆操办,岂不是拂了陛下的颜面?
再说,这也是为你在宫里的妹妹撑腰,让人知道沈家不是好欺负的!华嫔背后还有你这样一个得力的哥哥!”
沈承耀这才恍然大悟,立刻躬身应下:“儿子明白了,定将宴会办得风风光光!”
夜色已经渐渐深了,姜静姝只是交代提点了几句话,便放沈承耀回去休息了。
二房院里,小别胜新婚,小夫妻之间,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听沈承耀要办庆功宴,萧红绫倒是来了兴致,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夫君放心,这事交给我,一定办得妥妥帖帖!”
“好,那就辛苦你了。”沈承耀脱下外袍,古铜色的精壮肌肉上又添了几道狰狞的新伤。
“夫君,你又受伤了……”萧红绫见状,心中的喜悦顿时扑灭了一半,不由眼圈一红,“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
“红绫,你不必担心,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沈承耀握住她的手,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汉子,此刻脸上却有几分不好意思,慢声道:
“只要能保家卫国,就是再多的伤,我也不怕。何况有你在家等我,我怎么舍得死在外头?”
萧红绫听得脸颊发热,啐了一口:“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被孩子们听见。”
“那咱们小声些,”沈承耀低笑一声,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接下来的几日,萧红绫以侯夫人的身份,将庆功宴筹备得井井有条,京中但凡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户,都收到了承恩侯府的烫金请柬。
越是位高权重,越是知道把握风向,如今人人都知道皇帝对这位新承恩侯很是看重,自然不会有人推拒不来。
宴会当日,承恩侯府宾客盈门,权贵云集,一时间风光无限。
萧红绫穿着一身大红色金线攒花对襟褙子,外罩石青色云锦比甲,头戴赤金点翠凤穿牡丹的华胜,在席间迎来送往。
她虽出身将门,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已然有了当家主母的威仪。
姜静姝则安坐于主座,身着银灰色暗花织锦衫,头戴白玉簪环,虽然衣着素雅,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不过谁也没想到,宴席进行到一半时,太后身边的张姑姑忽然驾到。
“奴婢给老太君请安,”张姑姑笑盈盈地走进花厅,“太后娘娘听说沈家二郎今日庆功,特命老奴前来道贺。”
姜静姝连忙起身迎接:“劳烦姑姑跑这一趟,太后娘娘的恩典,老身铭记于心。”
“老太君客气了,太后娘娘常说,老太君是有福之人,教子有方呢。”张姑姑笑道,“对了,这是太后娘娘的一点心意……”
说话间,自然有人抬进来整整五个楠木大箱,打开一看全是古籍珠宝,琳琅夺目,价值不菲。
众宾客见状,无不暗暗惊讶。
太后赏赐倒也算了,重要的是,来道贺的是太后身边最亲近的掌事姑姑,这份殊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过,太后向来依仗张姑姑,她只是小坐了一番,替太后表了态,便回宫复命了。
姜静姝亲自将人送走,也觉得有些乏累,便对萧红绫道:“红绫,你且陪着客人,我回去歇息片刻。”
然而,回到福安堂内堂,刚刚坐下,李嬷嬷便带着几分犹豫走了进来:“老夫人,安国公夫人想见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姜静姝挑了挑眉,心中冷笑。
沈娇宁都回来大半个月了,亲家母一次面都没露过。
今日,还是为着沈承耀的宴会来的,在前厅遇到时,却不肯多说一句话,如今到了私下里,才说是有要事,未免有些可笑。
“请她进来吧。”姜静姝端起茶盏,眼皮都未抬一下。
“是。”
不多时,安国公夫人钱氏便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亲家母,今日贵府大喜,老身特来道贺,眼瞧着承耀这些年是越发出去了,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国公夫人客气了,”姜静姝淡淡一笑,“请坐吧。”
她的态度有些冷淡,又有些疏离,和从前那副上赶着要的模样大为不同。
钱氏心中略有不悦,但还是东拉西扯地说了一番客套话,试探着姜静姝的态度。
姜静姝随意迎合着,却只字不提沈娇宁,滴水不露、
见状,钱氏只好自己点明来意:“亲家母,今日侯府这般热闹,只是怎么不见娇宁的身影?说起来,她在府上叨扰多日,也该回去了。老身今日来赴宴,正好顺道来接她回府。”
“顺道?”姜静姝微微挑眉。
这两个字,听起来要多不情愿有多不情愿!好像国公府愿意接人,就是给了侯府天大的脸面!
“亲家母,你这话,恕我不敢苟同。娇宁虽然任性,却也是我的女儿,亦是承恩侯的胞妹,既然你只是顺道,那我看,还不如不接!”
说着,姜静姝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
“李嬷嬷,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