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俊毅心头一沉——最坏的结果还是来了。
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偏偏死的又是李佳欣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
“阿标,市区不能待了,马上去慈云山。
直升机已经备好,细鬼会护送你过去。”
阿标脸上满是愧疚。
这段时间接连出事,全靠洪俊毅兜底,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毅哥……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少废话!”洪俊毅瞪了他一眼,“咱们这辈子是兄弟,哪来的欠不欠?再啰嗦就不是我认的阿标!”
阿标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他知道,毅哥就像这个大家庭的顶梁柱,默默扛下了所有风雨,而自己却总是闯祸的那个不懂事的孩子。
眼下最关键的是稳住大刘——那家伙背景复杂,跟黑道也有牵连,更和洪俊毅有过节,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
“天虹,你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大刘。
要是他嘴硬不肯闭嘴,那就让他尝点苦头,看他还硬不硬得起来。”
话音刚落,阿标乘坐的直升机刚刚升空,大批警察便冲进了俊毅大厦,结果扑了个空。
紧接着,叶海处长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严厉:
“阿毅,你到底想干什么?当红女星你也敢动?这事牵扯到富豪大刘,人家跟港督都有往来。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把你手下交出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叶海催洪俊毅尽快把人交出来,这事若处理不好,上头的一哥已经接连施压,让他喘不过气。
“不行,让我亲手交出兄弟?我跟那些墙头草的老大不一样。”
江湖规矩向来如此——一旦惹上官非,为了自保,谁都会选择舍卒保车,没人愿意为义气硬扛警队高层的怒火。
“阿毅,别倔了,让那兄弟进去顶几年,出来我加倍补偿他,钱不是问题!”
洪俊毅声音沉了下来,语气不容置疑:
“叶海,我做事有我的底线。
今天我能出卖兄弟,明天谁还敢跟我?以后我在道上说话还有分量吗?”
“这事我自有安排,你别再插手了。”
挂断电话后,洪俊毅靠在椅背上,指尖按着太阳穴缓缓揉动。
麻烦刚平,新的风暴又起,心头烦乱如麻。
这时,一双温软的手轻轻落在他肩头,指尖在他额角徐徐按摩——是桑迪,他最信得过的女人,也是他背后的财政支柱。
“毅哥,别什么事都自己扛,身子熬坏了,我们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人才不够用啊。
生意上的事可以放心交给占米和飞龙,可社团这么大,每天争地盘、抢码头、收账放款,光靠阿标和洪天虹,撑不起场面。”
能听他说这些心里话的,如今也只有桑迪。
苏阿细太天真,不懂这些纷争;方婷只愿守在别墅里相夫教子,从不过问外面的风风雨雨。
另一边,大刘回到自己的山顶别墅。
原配包琴琴是京城人,跟了他十几年,陪他熬过最苦的日子。
可这几年他频繁带不同女人回家,早已让包琴琴心灰意冷。
“哟,终于舍得回来了?听说你新捧的那个小明星被人当街枪杀了?”
一句带着刺的话,戳得大刘脸色铁青。
李佳欣才刚入手没多久,还没玩够,就莫名其妙丢了命。
“吵什么吵!整天嚷嚷,这个家迟早被你吵散!养条狗都比你会看脸色!”
他养了八年的藏獒,通人性,懂情绪,比身边许多人都贴心。
包琴琴听得胸口发闷,几乎要呕出血来——当初是谁饿得啃馒头时她端汤送饭?如今发达了,倒说她是废物?
大刘照例提了食盆去喂狗,随后头也不回地上楼睡觉,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原配。
深夜,万籁俱寂,忽而客厅传来一声凄厉的犬吠,紧接着是挣扎与闷响。
可主卧里的两人睡得极沉,毫无察觉。
次日清晨,包琴琴最先醒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啊——!!”
尖叫声划破清晨的宁静。
大刘被惊醒,一脸不耐地冲出来。
“你鬼叫什么?!”
“你自己去看!客厅里一团血肉,那是……那是你的狗!”
包琴琴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仇家上门了。
大刘冲进客厅,一眼认出那具残破的尸体——正是他养了近十年的藏獒。
“我的狗!谁干的?!”他又是震惊又是愤怒,眼眶都红了。
“你还问谁?你自己在外面招蜂引蝶,得罪了多少人?这是有人在警告你!”
包琴琴咬牙切齿,这些年她看得太多——大刘自私、贪婪、薄情,树敌无数,只是以前没人敢动真格。
大刘怔住片刻,忽然反应过来:这很可能是洪俊毅下的手。
是在告诉他——别再查李佳欣的案子了。
他脊背一凉。
昨夜若是杀手目标是他,现在躺在地上的可能就是他自己。
没有犹豫,他立刻拨通副手电话:
“李佳欣那件事,让家属撤诉,赔钱封口,别再追了。
另外,换掉现在的安保,找一批真正有本事的,价钱随他们开,我要的是安全。”
大刘是生意人,不会为一个死掉的女人跟洪俊毅拼到底。
上次投资失利亏了几十亿,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赚钱翻身。
消息传到俊毅集团办公室时,洪俊毅正站在落地窗前喝茶。
“大刘退了。”助理低声汇报。
他轻笑一声,眉宇间透出几分锐气:“省事了。”
转头对洪天虹道:“下午约东星的人‘讲数’,你跟我走一趟。
这一战,我要打得整个港岛都知道——俊毅社,不容挑衅。”
他没兴趣陷入无休止的街头火并。
只要打出一场震慑四方的胜仗,自然没人再敢轻举妄动。
洪俊毅透过白纸扇的手下傻强,与东星的骆驼搭上线,约定在油麻地的八仙歌酒店“讲数”——谈个明白。
油麻地这一带,既不是洪兴的地盘,也不归东星管,选在这里谈判,谁都不占便宜,最是公平。
而在元朗某处老旧祠堂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里是东星长期占据的据点,香火早已断了多年,如今只供着江湖义气和刀光剑影。
东星各堂主齐聚一堂,气氛凝重。
笑面虎眉头紧锁,心里发沉。
过去能说上话的兄弟接连倒下两个,势力一天比一天萎缩,昔日风光不再,现在连说话都轻了几分。
“大哥,洪兴已经踩到我们脸上了!”他声音压得低却带着火气,“乌鸦、雷耀扬全折在洪俊毅手里,要是再不出手,东星迟早被他一口吞光。”
骆驼坐在主位,脸上神情复杂。
他知道洪俊毅是个狠角色,作风激进,跟从前蒋先生那种温吞水式的龙头完全不同。
可若是在谈判桌上设伏动手,未免太失道义,传出去江湖人会怎么看他?
但他心里清楚,留着洪俊毅,才是真正的祸根。
这人不除,东星早晚玩完。
司徒浩南看出他的犹豫,冷笑一声开口:“老大,兵不厌诈!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讲几十年前那套规矩?洪俊毅自己就是靠背信弃义坐上龙头的,外面都在传,蒋天生根本就是死在他手上,你还指望他守规矩?”
这话像一根刺,扎进了骆驼动摇的心里。
渐渐地,他开始说服自己:我不是要搞偷袭,我只是清理门户;我不是违背道义,我只是铲除一个败类。
于是,他点头了。
“浩南,你去安排家伙。
听我命令,杯子一摔,所有人立刻动手。”
司徒浩南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早就不耐烦了。
自从洪俊毅掌权,他在元朗的地盘被一步步蚕食,收不到钱,养不起手下,堂堂一个堂主混得像个街边混饭吃的散仔,丢脸至极。
他立刻召来心腹何勇,低声吩咐准备明日要用的装备——清一色的黑星手枪,便宜、易得,但也只能配给穷鬼用。
这些东西还是他掏空积蓄才凑出来的。
他们这些乡下出来的矮骡子,赚得快,花得更快。
傍晚五点,八仙歌酒店门口挂出“今日歇业”的牌子。
整栋楼已被包下,普通百姓不得入内——这种级别的社团对谈,容不得闲杂人等插足。
酒店外陆续聚集起一群群纹身赤膊的汉子,身上龙蛇缠绕,烟叼嘴边,眼神凶狠地扫视四周。
路过的行人见状纷纷绕道而行,生怕惹祸上身。
这时,一辆劳斯莱斯缓缓停靠路边,后头跟着十几辆奔驰,每一辆都锃亮耀眼。
车门打开,洪俊毅从容下车,一身黑色爱马仕大衣,嘴角含笑,气场逼人。
身后十多名黑衣保镖一字排开,动作整齐划一,宛如仪仗队。
“我的天……这是洪兴的新龙头?”有个东星的小弟瞪大眼睛,“这架势,比我们骆驼哥威风多了。
我要是能跟这种大佬,做梦都能笑醒。”
“可不是嘛,谁不知道洪俊毅是港岛顶级富豪?听说身家过百亿!要他肯收我,我立马反水,东星这种穷窝早不想待了。”
这些来自新界元朗、北区一带的东星成员,平日见惯土味江湖,哪见过这般富贵逼人的场面?一个个看得心神动摇,若洪俊毅此刻招手,恐怕当场就有不少人调转枪口。
八仙歌酒店二楼,东星的人早已就位。
满屋子都是满脸横肉的打手,盯着楼梯口,只等对方登楼。
但洪兴也不是吃素的。
韦吉祥、高晋、飞全、韩斌四大揸fit人亲自带队,各自领着精锐部属到场。
人数上不仅没落下风,反而更胜一筹——参与此次讲数的洪兴成员超过两百人,阵仗拉得足足的。
如今全港洪兴注册在册的小弟已有八万余人。
蒋天生时代不过三万多,靓坤时期扩张至五万,到了洪俊毅执掌,地盘迅速扩张,人员随之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