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怔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回应——冷淡的拒绝，无奈的叹息，或是干脆利落的一掌拍飞他。
唯独没想过会是这么一句……带着嗔怪，却又软得像羽毛般拂过心尖的话。
“汐月……”他喉结微动，声音有些发干，“你……这是……”
柳汐月抬眸看他，眼中有无奈，有嗔意，却独独没有厌恶。
李莲花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根，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与克制。
他上前一步，伸手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汐月！”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与欣喜。
“我就当你同意了！你默许了！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李莲花：我就说汐月心里有我！）
他双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却又小心地留着一分余地，怕弄疼了她。
清冽的气息瞬间将柳汐月包裹，他的心跳又快又重，隔着衣料清晰敲在她的耳际。
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没有推开他。
“你先……放开点！”她声音闷在他肩头，有些含糊。
李莲花却抱得更紧了些，像只终于叼到心爱猎物的大狗，死活不肯松口：“不放！放了你就反悔了！”
柳汐月：“……”
这是什么逻辑？？？
反悔还会让你抱吗？傻了吗？
他抱了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却仍握着她的肩膀，低头看她，眼中满是得逞的笑意与温柔。
柳汐月抬眼瞪他，眼里水光潋滟，颊边绯红未褪，这一瞪毫无威慑力，反而平添几分娇嗔。
李莲花看得心尖发颤，喉结又动了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潮，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玉佩。
并蒂莲的形状，白玉温润，雕工精致，花瓣层叠舒展，栩栩如生。
最特别的是，并蒂莲中央，蜷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狐狸，狐狸闭目安睡，尾巴柔软地环住身体，神态慵懒可爱。
“这玉佩……”李莲花将玉佩托在掌心，递到她面前，声音放得极轻，“是我亲手所雕。”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赧然：“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雕工也不算顶级……但，是我的一份心意。”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汐月，你可愿收下？”
柳汐月垂眸看向那枚玉佩。
并蒂莲……狐狸……这寓意再明显不过。
她伸出指尖，轻轻触了触玉佩，玉石温润，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这男人……总是这样，默默地做着事！
她抬眸，再次望进他眼底。“李莲花，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后悔？”
李莲花毫不犹豫地摇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永不后悔！”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汐月，我不求永恒，不敢奢望与你同寿，我只求当下——在我还活着的岁月里，让我永远陪伴在你身边，可好？”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如誓言般敲在她心上：“无论百年，还是千年，只要我有一日活着，便守你一日，若我寿尽，你便继续你的逍遥长生，只盼……偶尔能想起我，便够了！”
柳汐月怔怔看着他，这朵花……真是傻得可以！
她伸手，接过了那枚玉佩，指尖触及他掌心时，李莲花的手微微颤抖。
“李莲花。”她握紧玉佩，抬眸看他，“你可别后悔。”
李莲花眼中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华，那光芒比今夜所有烟花加起来还要耀眼。
“我永远不会后悔！”他郑重道，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哑，“我只会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你。”
柳汐月唇角微扬，低头看着手中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只小狐狸。
就在这时——李莲花忽然倾身，在她唇上飞快地印下一吻。
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柳汐月浑身一僵，蓦地睁大眼，呆愣在原地。
李莲花退开半步，耳根通红，眼中却闪着得逞的狡黠光亮，像只偷到腥的猫。
柳汐月缓缓抬手，指尖轻触唇瓣，那里还残留着温软的触感。
她抬眼看向李莲花，忽然轻轻“呵”了一声。
“李莲花。”她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你胆子……挺小啊。”
李莲花一怔。
柳汐月上前一步，两人距离再次拉近。她微微仰头，看着他瞬间绯红的耳根与闪烁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就这？”
这两个字，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李莲花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断了。
他伸手，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重新带入怀中，另一手托住她的后颈，低头——
深深吻了下去。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
他的唇温热而柔软，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却依旧温柔。
呼吸交缠间，清冷的气息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
柳汐月先是僵住，随即缓缓闭上眼，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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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相依，温柔缱绻。
远处画舫上，小天意正兴奋地指着夜空喊“烟花没了！”，忽然被刘如京一把捂住眼睛。
“小孩子不能看！”刘如京老脸通红，却忍不住偷瞄桥头。
封磬激动得直搓手：“成了！成了啊！”
傅云傻笑：“门主厉害！真亲上了！”
展云飞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抱起剑望向河面，耳根却可疑地泛红。
河岸两侧，原本喧闹的百姓不知何时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桥头相拥的二人身上。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掌声、欢呼声、口哨声渐渐响起，汇成一片善意的祝福。
“恭喜李门主！”
“祝李门主与柳仙子永结同心！”
“早生贵子啊！”
欢呼声中，李莲花依依不舍地松开柳汐月，额头仍与她相抵，呼吸微乱，眼中满是餍足的笑意。
柳汐月颊飞红霞，唇瓣微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风情万种，李莲花看得心头又是一荡，差点忍不住再次吻上去。
但他终究克制住了，只轻轻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汐月。”他低声唤她，声音因方才的亲吻而微哑，“现在，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牵你的手了么？”
柳汐月瞥了眼两人交握的手，轻哼一声：“我若说不可以，你会松开？”
“不会。”李莲花笑得狡黠，“死也不松。”
“那还问什么。”柳汐月别过脸，耳根红透。
李莲花低笑，牵着她转身，面向河中画舫，面向满城灯火，面向这万千祝福。
他举起与她交握的手，朗声道：“今日，李相夷在此立誓——此生唯柳汐月一人，永不相负！”
声音清越，穿透夜色，传遍四方。
画舫上，刘如京等人激动得眼眶发红，齐齐躬身：“恭喜门主！恭喜夫人！”
岸上百姓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与祝福。
柳汐月被他紧紧握着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看着这满城为他而亮的灯火，听着这万千真诚的祝福，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
她轻轻回握了他的手。
李莲花感受到她的回应，眼中笑意更浓，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汐月，谢谢你……愿意走进我的生命。”
柳汐月抬眸看他，紫眸中终于漾开温柔的笑意：
“笨蛋。”
回四顾门的路上，小天意趴在李莲花肩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强撑着小声问：
“爹爹……你和娘亲……是不是要成亲了呀？”
李莲花柔声问：“天意希望爹爹和娘亲成亲吗？”
“希望！”小家伙用力点头，声音软糯，“天意想看，天意好幸福，有爹爹跟娘亲！”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终于睡着了。
柳汐月走在一旁，闻言看了李莲花一眼。
李莲花会意，温声道：“不急，等你愿意的时候。”
“哼！”柳汐月瞪了他一眼，“我有急吗？！”
李莲花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是我急！”
回到宗门时，已是子夜。
将天意安顿好后，李莲花送柳汐月回偏院。
院门口，月光如水，竹影婆娑。
“早些歇息。”李莲花轻声道，却仍握着她的手不舍得放。
柳汐月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眷恋，忽然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奖励你的。”她退开半步，眼中带着笑意，“为了今晚的……蠢主意。”
说罢转身进院，关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明日早膳，我想吃桃花酥。”
李莲花怔在原地，待院门关上，才缓缓抬手轻触唇瓣，那里还残留着她清冷的香气。
良久，他低低笑出声来，笑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愉悦。
（李莲花：值了！一切都值了！汐月主动亲我，这意义不同！）
李莲花回房后，却未能安然入睡，一封加急密信正躺在他的书案上，内容简洁却惊心：
“陛下已下旨，宣门主携子入宫觐见，旨意三日后到。”
李莲花看着那行字，眼中神色变幻。
皇帝……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仙门现世，皇权岂能无动于衷？
只是……宣他也就罢了，竟还要带上天意？
……
……
清晨，四顾门膳房。
李莲花系着围裙，正认真地揉着面团，准备做桃花酥。
刘如京探头进来，笑得见牙不见眼：“门主，早啊！需要属下帮忙吗？”
“不必。”李莲花头也不抬，“桃花酥必须我亲手做。”
封磬也凑过来：“门主，昨晚那场烟花……花了多少银子？属下好入账。”
李莲花手上动作一顿，面不改色：“从我私账走。”
“那怎么行！”刘如京立刻道，“这是宗门大喜事！该从公账走！”
“对对对！”封磬附和，“弟子们都说，这是四顾门开宗以来最值得庆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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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失笑：“随你们。”
这时展云飞抱剑路过，冷冷丢下一句：“记得多做些，天意也爱吃。”
李莲花：“……展兄，你最近话变多了。”
展云飞瞥他一眼，转身离去，嘴角却极轻微地扬了扬。
偏院中，柳汐月刚洗漱完，便见小天意抱着小猫咪跑进来。
“娘亲！”小家伙扑进她怀里，金瞳亮晶晶的，“爹爹在做桃花酥！天意闻到香味了！”
柳汐月揉揉他的头：“嗯。”
小天意仰着小脸，好奇地问：“娘亲，爹爹说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是真的吗？”
柳汐月顿了顿，轻轻点头：“真的。”
“耶！”小家伙欢呼，“那天意以后可以叫爹爹‘爹爹’，叫娘亲‘娘亲’！”
柳汐月失笑：“你之前不也一直这么叫？”
“那不一样！”天意认真道，“就是不一样！”
正说着，李莲花端着早膳进来。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他笑问。
“爹爹！”小天意立刻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天意在说，爹爹和娘亲就是真的爹爹跟娘亲了！”
李莲花弯腰将他抱起，走到柳汐月身边，眼中满是温柔笑意：“是啊，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他看向柳汐月，轻声问：“夫人，用早膳了？”
柳汐月耳根微热，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夫人。”
“昨晚满城百姓都听见了。”李莲花笑得狡黠，“李门主夫人，柳汐月！”
柳汐月别过脸，唇角却忍不住扬起。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三人身上，温暖而静谧。
……
（小剧场-第二幕）
三日后，传旨太监带着一队御林军，浩浩荡荡来到四顾门山脚下。
然后……迷路了。
明明看着山门就在眼前，可无论怎么走，都会绕回原地。
“邪、邪门了！”太监擦着冷汗，“这都第三回了！”
御林军统领脸色铁青：“公公，此处定有仙家阵法，非我等凡人可破。”
太监急得团团转：“那可如何是好？陛下还等着回话呢！”
正焦急时，一名身着白蓝青竹纹饰衣袍的四顾门弟子从云雾中走出，神色恭敬却疏离：
“诸位可是来传旨的？”
太监如见救星：“正是！正是！劳烦通禀李门主，就说陛下有旨，请李门主接旨！”
弟子颔首：“请随我来。”
这次，路通了。
太监松了口气，心中却更加敬畏——这四顾门，果然深不可测！
主殿前，李莲花负手而立，太监展开圣旨，尖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四顾门重立，仙道初显，朕心甚慰，特宣四顾门门主李莲花，携其子李天意，入宫觐见，共商仙凡和睦之事，钦此——”
读完，他抬眼看向李莲花，等待接旨。
李莲花却并未下跪，只微微颔首：“有劳公公远道而来。”
太监一愣：“李门主，这旨……”
“旨意我收到了。”李莲花淡淡道，“但入宫之事，恕难从命。”
“你！”太监脸色一变，“李门主，这可是抗旨！”
李莲花微微一笑：“仙门超脱凡俗，不受皇权所拘，公公回去禀告陛下，就说……李莲花尘缘已了，不再涉足朝堂，至于仙凡和睦——”
他顿了顿，声音清朗：“四顾门自会遵守天地规则，守护百姓，管理好修士，也不会干扰朝廷管理，请皇帝放心，等后续，牢中关押的罪犯也会转交给朝廷。”
太监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发作——眼前这位，可是仙门之主！
但这四顾门不干扰朝廷，这……还有转移罪犯，这是真的吗？
“李门主的话，咱家会一字不落禀告陛下！”
“有劳。”李莲花抬手，“送客。”
弟子上前，引着太监一行人下山。
待人走远，柳汐月才缓缓开口：“花花，这皇帝可是南胤人哦！”
李莲花吃惊的转过头，“南胤人，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