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四周沉沉的夜色，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忽然开口道：
“我本以为那一位会跟过来，怎么还没见到她的身影？”
天上的柳汐月表示疑惑！是在说我吗？那为什么要问他？
萧瑟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根本没听见无心那句意有所指的问话，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
“马车上那么多人，你偏偏为什么选中我们二人？”
他目光扫过身旁正因为无心那“踏风”轻功而心痒难耐的雷无桀，毫不客气地补充道，“一个不会武功，一个是没带脑子的夯货……”
雷无桀刚要瞪眼反驳，就见萧瑟轻飘飘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说“难道不是？”，把他到嘴边的话又堵了回去。
他只好悻悻地闭上嘴，把满腹委屈和好奇都转向了无心，往前凑了两步，眼睛亮闪闪地，直愣愣问道：
“你方才那踏风的轻功，好厉害！是怎么做到的？”
他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才被归为“没带脑子”的一类，满心满眼都是对那超凡轻功的向往
无心却并没直接回答他这过于直白的问题，只见他唇角那抹笑意加深。
身影倏忽间如鬼魅般模糊，下一瞬已出现在雷无桀身后，一把攥住雷无桀。
“哎？等等……” 雷无桀惊呼声还未落下，无心已运起内力，衣袂翻飞间，带着他径直朝湖面掠去。
两人身影轻盈，足尖仿佛并未触及实物，竟真如御风而行，在月下划过一道飘逸的弧线，稳稳停在了波光粼粼的湖心之上，如履平地。
岸边的萧瑟忍不住微眯起眼，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
这般轻功，江湖上怕是没几人能及！
他不得不承认，这和尚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柳汐月在空中看着，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出风头！她觉得自己真是太低调了！
可她若是带着这般模样现身，哪里还谈得上低调？
那剑身上流转的星辰，像把碎掉的银河缠在了剑脊上，整个剑身散发着冰蓝色的流光。
哪怕隔着老远，那抹璀璨也藏不住……任谁见了，目光都会先被这柄剑勾走。
湖心上，无心刚想将雷无桀也往水面上放，这红衣少年却猛地反手攥紧了他的手臂。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色发白，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别、别放！我……我水性不好！” 他对深水的恐惧此刻压倒了对轻功的好奇。
无心抬手用指尖轻轻点在雷无桀眉心上，雷无桀的眼皮瞬间垂下，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呼吸也变得绵长平稳，竟似进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
随后，无心才缓缓松开手，将他轻轻放在水面上。
奇迹般地，雷无桀的双脚落在荡漾的水波上，竟如踩在坚实的大地上一般。
没有半分下沉的迹象，就那样静静地立在湖心，仿佛与这方天地融为了一体。
无心这才满意地旋身，姿态潇洒地飘回岸边，轻轻落在地面后，还不忘理了理其实并无褶皱的衣摆。
萧瑟看向他，语气带着几分探究：“这是什么武功？竟能让人也凌空而立？”
他看得出来，这并非单纯的轻功。
无心闻言，嘴角的笑容几乎要藏不住：“这与我无关，是他自己的缘故。”
他抬眼看向湖心静立的雷无桀，语气带着一种“只有我能引导出这般潜能”的微妙自豪，补充道：
“他天生玲珑心，能与天地自然相合，在下不过是以佛门秘术，暂时引导他进入了‘无我’之境，激发了他自身的潜能罢了。”
那神情，分明在说：看，在下的手段，是不是很了不起？
而坐在剑身上的柳汐月，此时也解除了隐匿的身形。
一时间，萧瑟和无心就看到湖面的天空上，坐在那剑身上的神仙容颜。
湖面上空，一柄缠满星辰的长剑悬于半空，冰蓝色流光顺着剑脊缓缓流淌，
柳汐月坐在剑上，裙摆随风轻扬，头发和长袖上的蝴蝶装饰被风吹得轻颤，轻纱在后面舞动，像要随时飞走一样。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一层洁白的光辉，那一双如星河般的美眸，正带着笑意看着他们。
看到此情此景，萧瑟眸色微凝，指尖无意识收紧，心跳有点控制不住。
他迅速收敛心神，目光落在那柄环绕星辰的长剑上……
此前在客栈见过一次，只是今日衬着柳汐月飘逸出尘的身影，倒比记忆中更显神秘。
一旁的无心缓缓回过神来，眼底的诧异迅速被浓厚的兴趣取代。
他目光在剑与柳汐月之间流转，双手合十，语气带着真诚的赞叹：
“阿弥陀佛，姑娘踏月乘剑，风华绝代，当真不似凡尘中人，在下斗胆一问，姑娘究竟是仙是凡？”
柳汐月没有直接回答，乘着剑缓缓飞到二人旁边。
她先是看了一眼湖心仍在感悟状态的雷无桀，才转向无心，唇角噙着浅笑：
“你这轻功，踏水无痕，借天地之势，倒也有几分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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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闻言，指尖捻了捻袖口，眼底笑意更深，带着几分自谦，也带着几分试探：
“论起姑娘这凌空御物、宛若神迹的玄妙，在下这点微末的踏水轻功，可比不过姑娘万分之一。”
他抬眼望向那柄散发着不凡气息的星辰长剑，配上她那绝世的容颜，语气诚恳，
“这绝非人间该有的仙剑，而姑娘……更非人间该有的绝色。”
柳汐月足尖刚触到岸边草地，那柄星辰长剑便似有灵识般，轻轻飘到她身侧悬停，发出细微的清鸣。
听到“仙剑”二字，眉梢轻轻一挑，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冰凉的剑脊。
那剑身竟也微微颤了颤，流淌的星光似乎更盛了些，仿佛在回应主人的触摸。
她看着无心那副“快承认吧”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起了逗弄之心，便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
“我打造的这把剑，好看吧！”
这话落得轻描淡写，却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让岸边两人瞬间定住。
萧瑟捻着袖角的手顿了顿，他早知晓柳汐月的身份，可真听到这柄满缀星辰的剑是她亲手所铸，还是忍不住心头微动，目光落在剑身上。
无心则是彻底收了先前的从容，眼睛瞪得圆圆的，往前凑了两步，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姑娘亲手铸的？”
他又绕着那悬在半空的剑转了半圈，喃喃道，“能造出这种仙剑的人！”
这时，湖心的雷无桀清醒过来，他眨了眨眼。
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稳稳站在水面上，还没来得及欢呼，就看到了岸边的柳汐月。
他瞬间忘了对水的恐惧，也忘了刚才的玄妙体验，只剩下见到仙子的兴奋。
踩着水面就噔噔噔地往岸边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仙子！你来了！你是来找我的吗！”
萧瑟看着他这冒失的样子，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叹了口气！
这傻子！重点永远抓不住！
雷无桀踩着水面快步奔到岸边，目光一下就黏在了柳汐月身侧悬着的星辰长剑上。
冰蓝色流光在剑脊上缓缓游走，碎星般的纹路随光闪烁，看得他眼睛发直，指尖都悄悄蜷了蜷，恨不得摸上一把。
他往前凑了半步，手抬到半空又直接顿住，指尖离剑身还有寸许距离，却像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似的收回，只敢用眼神来回描摹剑身上的光泽。
憋了半晌，他才转头看向柳汐月，眼神里满是急切又带着点小心翼翼：“仙子，这剑……可真好看，还有你……肯定是真的仙子吧？”
柳汐月闻言，指尖轻轻拂过剑脊，那抹冰蓝流光晃了晃。
没直接点头，也没摇头，只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抬眼看向雷无桀，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过：“你觉得是，那便是了！”
雷无桀听完这话，眼睛瞬间亮得像淬了光，先只一个劲点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然哪有人能造出这么好看的剑！”
他激动得在原地转了个圈，忽然想到什么，又凑到柳汐月面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语气里满是期待：“仙子，仙子！你……你能不能摸摸我的头？”
见柳汐月投来疑惑的眼神，他连忙手舞足蹈地解释：“我在书里看到的！说‘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我想求个长生嘛！摸摸头就行！”
柳汐月听着这直白的话，怀疑的想了想，我有这能力吗！
但看着雷无桀那副眼巴巴，一脸期盼的模样，她心下一软，是抬了手，莹白的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灵光，缓缓伸向雷无桀的发顶。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头鲜艳的红发时，手腕却突然被人轻轻攥住，拉了下来。
萧瑟不知何时已站到两人身侧，他松开柳汐月的手腕。
另一只手抬起来，不轻不重地往雷无桀后脑勺拍了一下，力道刚好让他“哎哟”一声，捂着脑袋往前踉跄了半步。
（保佑我呀，保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