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汐月静静地听着，心中并无太多波澜，这些缘由，她早已知晓。
她看着无禅那捻动佛珠、看似平静却暗藏挣扎的模样。
又瞥了一眼地上依旧“昏迷”、实则将一切听在耳中的无心。
一种对于所谓“名门正派”打着“为你好”、“为苍生”旗号。
却行打压、禁锢之实的厌恶感再次涌上心头。
当唐莲问出为何忘忧大师允许无心修炼秘术时，柳汐月不再保持沉默。
她看向无禅，问出了那个更直接，也更残酷的问题：
“那你觉得他危险吗？你们同门之间想废了这小和尚，而你也知道此事，还要护送他上路，你也想废了他？”
这话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车厢内勉强维持的平静。
无禅捻着佛珠的手猛地僵住，脸色瞬间沉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应……
柳汐月的问题，恰好戳中了他藏在心底最矛盾的地方。
雷无桀最先炸了锅，他“腾”地站起身，撞到了车顶，但却不在乎，嗓门亮得惊人：
“什么？你们要废了无心？你们不是师兄弟吗？就算学了禁术，也不该直接废了他啊！”
萧瑟也抬眼看向无禅，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他也没想到竟到了“废武功”的地步。
“都说无忧大师是得道高僧，习得佛门六通，为渡他人，就地坐化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他还活着，不知可会允许你们这样做。”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凝住，无禅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声音里满是疲惫：
“有人逼师父交出师弟，佛家六通，师弟练就了心魔引，他心通能窥人心，而心魔引窥探的是心魔，是佛门禁术！”
萧瑟却看着无禅，肯定的开口：“若我没猜错，应该是忘忧大师让他去修炼罗刹堂秘术。”
唐莲感叹道：“三十二门秘术，都在他一人身上，难怪会引来这么多人的争斗。”
“贫僧从未想过废了他，只是……长老们怕他被禁术反噬，怕他日后失控伤人，大觉师父想要消除无心身上的禁术！”
无禅看着一旁躺着的无心，语气中带着一点无奈。
“你们只是怕，他害人了吗！你们这是借口。”雷无桀愤愤不平的说道。
一旁的司空千落被无禅话惊到，激动的反驳：“那他之前的天赋，不都白费了？太残忍了！”
无禅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抬起头，眼底满是复杂。
“贫僧只想护他周全，也想看看……他能不能凭着自己的心意，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无禅的解释显得苍白而疲惫，什么怕反噬，怕失控，欲消除禁术……
在柳汐月听来，这些都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力量本身何错之有？
错的永远是使用力量的人心，以及那些恐惧强大、便想将之扼杀的狭隘。
雷无桀的愤慨和司空千落的不平，恰恰说明了这一点。
柳汐月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她将目光投向地上“昏迷”的无心，直接点破：“无心，你觉得呢？”
这句话使马车上的所有人都看着她。
而躺着的无心，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就知道骗不过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姑娘问在下觉得如何？”
他顿了顿，语气轻淡却戳中要害：“他们觉得我危险，要废我武功；师兄想护我，却也在为难。”
无禅的指尖猛地攥紧佛珠，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
柳汐月的目光扫过无禅与无心的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对和尚的反感，话音落下时，满车厢的人都僵住了：
“所以我真的讨厌和尚！小和尚呀，你该去道门的……毕竟创造佛门的那两位，当初要死要活拜了道祖，最后却背叛道门，自己立了佛门！关键那两人也没有剃发呀！”
想到看到的所有洪荒小说，就非常讨厌那两人，特别喜欢三清！
而且和尚是西方的，道家是我们东方的，以前国家有难之时，道士下山救世，和尚关门避祸。
在游戏里经常去兜率宫，瞻仰太上老君，顺便学习！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车厢里，所有人的神色都变了。
无禅猛地抬起头，佛珠从指缝滑落两颗，滚在车厢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嘴唇哆嗦着：“柳姑娘……你、你这话是何意？佛门与道门渊源虽深，却从未有过‘背叛’之说，这是哪家的说法？”
雷无桀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他张大了嘴，声音都变了调：“仙子！你说的是真的？创造佛门的人，真的拜过道祖还背叛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回事！”
萧瑟眼中也闪过一丝震惊，但想到她是真仙，知道的一定很多。
唐莲也很疑惑，在江湖行走，听过无数秘闻，却从未听过这般颠覆认知的说法，忍不住看向柳汐月，却又不敢轻易质疑。
无心眼底的诧异里掺了丝兴味，他虽对佛门有不满，却也从未听过这样的渊源，只静静看着她。
雷无桀刚准备追问，就被柳汐月打断了。
“神仙的事情你少打听，努力修炼吧！天空有多高？你离真相就有多远！”
随后又看向无心：“那些和尚所做的一切，都是借口而已，你应该有想做的事情，不走吗？你师兄刚不也说了，按你的心意！”
随后看向无禅：”是吧！”
她可是打乱的下面的剧情，还是推动一下吧。
而无禅听到后，什么也没说，闭上双眼开始念经。
无心看了看马车的所有人，问向柳汐月。
“在下自然想走，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要去，只是……”
无心话音未落，车厢内的气氛便滞了一瞬。
唐莲指尖下意识攥紧武器，眉头微蹙……他原本的任务去九龙门，如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
柳汐月知道他的纠结：“你师父让你随心。”
唐莲愣了一下，手放松下来，将目光投向闭目念经的无禅，随即了然地别开视线。
司空千落打开窗户看着窗外，天女蕊低着头吃着点心。
萧瑟却奇怪的看向柳汐月，神仙真的能知道，他人的未来吗？那我的未来呢？
可这么关注这个不正经的和尚干嘛？
无心也看懂了周围人表达的意思，感激的对着柳汐月拜了一个佛礼后。
直接在众人面前对着雷无桀说道：“阿弥陀佛，在下想请小兄弟陪我去一个地方。”
雷无桀见无心望着他，茫然的指着自己说道：“我？”
无心只是对他挑眉一笑，随后看向一旁的萧瑟。“你应该也是愿意的！”
萧瑟来不及拒绝，就被无心抓住带着往马车外飞去，也带走发愣中的雷无桀，瞬间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柳汐月看了看旁边遗漏的杀怖剑，随手收入空间，留下一句，“唐莲，我的两匹马帮我看好了。”就消失不见。
她得跟上去，这场由她稍加推动的“逃亡”，后续的发展，才是她这个“旁观者”真正感兴趣的戏！
司空千落看着他们消失，对着唐莲问道：“……接下来去哪！”
唐莲想了想后，“运送的东西没了，还是需去九龙门一趟，雪月城也该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们也很放心萧瑟跟雷无桀，无心根本就不像恶人，何况还有神秘的柳汐月在，完全不用担心他俩的安危！
柳汐月隐在暗处，听着马车逐渐远去的声响，目光投向无心带着萧瑟、雷无桀离开的方向。
接下来，就该是那着名的“三人行”了吧？
她倒是要看看，这脱离了黄金棺材束缚的小和尚，以及他“拐来”的两位同伴，将会在这江湖中，掀起怎样的风浪。
而她，将见证这一切，只在必要时，或许才会再次轻轻拨动一下命运的琴弦。
夜幕如墨，一轮圆月高悬天际，月光洒在平静的湖面上，漾起细碎的银光，让水里的人有一种朦胧感。
湖边篝火噼啪作响，雷无桀正蹲在火边忙碌，食物被烤得滋滋冒油，焦香渐渐在空气里散开。
可他的目光却没落在食物上，总忍不住往湖里瞟——月光下，无心的身影正映在水中，显然在沐浴。
雷无桀悄悄起身，猫着腰凑到萧瑟身边，压低声音问：“萧瑟，要不我们快跑？”
萧瑟斜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你跑吧，祝你成功。”
雷无桀当真往后退了几步，跑出去没两步又猛地折回来，挠着头一脸困惑：“你怎么不跑？”
萧瑟靠在树旁，双手抱胸：“你觉得我们跑得过他？”
雷无桀愣了愣，抬手抓了抓后脑勺，语气忽然变得期待：“那要是仙子在就好了！仙子在的话，我们肯定能跑掉！”
萧瑟听了这话，愣了一秒后思绪有点飘远，指尖漫不经心地蹭了蹭袖角：“仙子？可能就在附近？”
如果在，可别往湖里看！这臭和尚洗啥澡？
雷无桀眼睛“唰”地亮了，凑到萧瑟身边追问：“真的？萧瑟你怎么知道？仙子在哪呢？”
他说着就要四处张望，连篝火边的烤肉都顾不上了。
萧瑟收回飘远的思绪，指尖停在袖角，语气依旧淡淡的：“不知道！”
神仙能力莫测，说不定坐你旁边你都不知道。
这一点，他说对了一半，柳汐月在天上看着他们，不在旁边，但她可没往湖里看，太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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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无桀脸上的光亮瞬间暗了大半，他眨巴着眼睛，语气满是失落：“啊？你也不知道啊？那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