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窗外老旧小区里传来的、属于清晨的零星声响。
苏晓晓站在原地，看着顾伞挂断电话，又走到窗前。
他的背影很平静，与刚才那个在电话里调动着价值三十亿资源的男人判若两人。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从荒岛求生，到星空下的拥吻，再到这间老旧的屋子里，见证一场撬动了数十亿资金和国家级企业力量的风暴。
这一切都发生在24小时之内。
她看着顾伞，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
就在这时，顾伞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再一次发出了剧烈的震动。
不是电话铃声，而是一种更高频、更密集的、信息流爆炸的嗡鸣。
顾伞拿起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的脸。
他没有开任何app，但手机的锁屏界面，已经被各大新闻客户端的推送挤满。
【热搜第一：全民能源自救计划！】
【东方工业集团官宣：将无偿捐赠一万台‘工蚁’机器人，助力深蓝公益！】
【继硬核约会后，方舟船长再出王炸，30余所985高校集体响应！】
【深度解析：顾伞的“阳谋”，一场以公益为名的全民工业总动员？】
顾伞的手指划开屏幕，点开了自己的个人社交账号。
他没有理会这些，而是编辑了一条新的动态，点击了发布。
“感谢所有人的关注与支持。感谢东方工业集团的慷慨。深蓝方舟科技将不负众望，把‘全民能源自救计划’落到实处。每一份力量，都是文明的火种。”
动态发出的刹那，评论和点赞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刷新。
几乎是同一时间，【东方工业集团v】的官方账号转发了这条动态，并配文：“携手共进，为国为民。
两条动态，如两枚引信，彻底点燃了舆论的最终爆点。
顾伞的直播间，即使是在黑屏状态，在线人数也开始了一轮匪夷所思的暴涨。
一百万。
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
最终，数字稳定在了三百万以上。
无数没能围观到昨夜直播的人，在今天一早被新闻轰炸后，涌进了这个已经成为传奇的直播间，哪怕只能对着黑屏发弹幕。
【我来了我来了，听说这里有个神仙？】
【昨天晚上睡得早，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捐赠一万台机器人？我没看错吧？东方工业疯了还是我疯了？】
【所以伞神昨天晚上又是跳崖又是荒岛求生，赚了十个亿，就是为了搞这个公益？格局！这就是格局！】
【我收回之前说伞神是作秀的话，我道歉！我这就去官网预定应急信标，支持一下！】
顾伞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平静。
【计划的第一阶段，舆论造势和资金融通，已经超额完成。】
【但‘全民能源自救计划’的体量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公司的范畴，它变成了一个涉及全国三十多个城市、数十家单位、上百万人的庞大工程。】
【我没有精力去管理它。对接高校、部署机器人、调度发电机、开发软件、商业合作……这些繁琐的事务会把我死死拖住。】
【我必须把它剥离出去，交给一个绝对可靠、能力超群的人全权负责。】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名字。
江心妍。
他没有打电话，而是直接点开了微信，找到了那个备注为“江律师”的头像。
他没有一句寒暄，直接发送了一段文字。
“‘全民能源自救计划’，从现在开始，由你全权负责。”
“具体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一，作为总联络人，对接全国范围内所有合作高校；二，协调东方工业集团，制定一万台‘工蚁’机器人的投放与数据回收方案；三，跟进海能科技的‘共享健身发电机’生产与部署进度。”
“我需要每12小时收到一次你的工作简报。”
信息发送出去。
不到三十秒，江心妍的回复就来了。
“顾先生，我必须提醒您，您所描述的工作内容，已经远远超出了法律顾问的职责范畴。这是一个需要至少三十人以上的专业项目团队才能处理的庞大工程。我只是一个律师。”
她的回复专业、冷静，带着明确的抗拒。
顾伞看着这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从本月起，你的月薪在原有基础上，增加10万元。”
“你在深蓝方舟科技的职位，变更为‘公益事业部总监’兼‘法务部总监’。”
【末日之后，钱就是废纸。职位，也不过是个虚名。但在此之前，它们是对事业型强人最有效的驱动力。】
这条信息发送出去后，对话框那边沉默了。
足足过了一分钟。
就在苏晓晓都感觉有些紧张的时候，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好的，顾总。”
称呼从“顾先生”变成了“顾总”。
“请把东方工业集团与海能科技负责人的联系方式推送给我。两小时内，您会收到第一版的项目沟通框架和未来一周的详细工作计划表。”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没有一句废话。
那个雷厉风行的律政精英，马上切换到了项目总负责人的角色。
顾伞的唇角，弯出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他继续输入。
“很好。这个项目需要一个配套的app，用于用户注册、数据统计、积分兑换和社交排名。我需要它在一周内上线。开发团队由你来找。”
“后续所有相关的商业化合作，包括与运动品牌、健康饮料等厂商的广告植入与代言事宜，也一并由你负责。明天下班前，我要看到第一版商业化变现方案。”
他把所有能想到的，与这个公益项目相关的分支，全部打包扔了过去。
他要的不是一个执行者，而是一个能独立负责整个生态链的统帅。
江心妍的回复更快了。
“明白。”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顾总，按照您的规划，app上线后将面临全国至少数百万大学生的并发访问，这对服务器的要求极高。为确保用户体验，我建议采购一套顶级的服务器阵列，初步预算在300万元左右。”
顾伞看到这条消息，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用买。”
“联系国内最大的云服务商，租用他们最高配置的服务器。”
“合同，先签一个月。”
江心妍那边沉默了片刻，发过来一个省略号。
“……”
她无法理解，一个如此宏大、着眼于未来的公益项目，为什么在最核心的基础设施上，老板会选择只签一个月的短租合同。这种抠门的行为，和之前挥手就是十万月薪的豪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但她没有再问。
“好的，顾总。”
顾伞放下手机，长出了一口气。
一种卸下重担的轻松感，传遍全身。
他转头，看到苏晓晓正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他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还有后半句他没说。
也要给够专业的人无法拒绝的价钱。
【‘全民能源自救计划’这条线，已经可以自动运转了。江心妍的能力，足以应对一切突发状况。】
【现在，我的全部精力，都必须回归到最核心的目标上。】
【日出号的物理改造。】
他感到一股疲惫感涌了上来，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从重生到现在，他紧绷的神经从未有过片刻松懈。
“我睡一会儿。”
他对苏晓晓说了一声，走到那张旧沙发前，直接躺了下去。
几乎是头刚碰到沙发垫，他就闭上了眼睛。
苏晓晓看着他疲惫的睡颜，心里涌起一阵心疼。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抱出了一床薄被，小心翼翼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然后，她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安静地看着他，守着他。
……
第二天，顾伞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他睁开眼，看到苏晓晓正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盘子里是两片烤得金黄的吐司和一杯热牛奶。
“船长，你醒了。”苏晓晓看到他睁眼，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该晨练直播了。”
顾伞坐起身，感觉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看了一眼手机。
早上七点整。
他接过牛奶喝了一口，然后架起手机，熟练地开启了直播。
“早上好。”
镜头前，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运动服，开始进行热身。
直播间的画面亮起的瞬间，人数就开始飞速攀升。
五万。
十万。
十五万。
经过昨天的全网发酵，他的直播间已经成了一个现象级的存在，无数人设置了开播提醒。
弹幕如潮水般涌来。
【来了来了！伞神今天练什么？】
【主播不是应该在跟三十所大学的校长开会吗？怎么还有空健身？】
【楼上的你out了，没看新闻吗？伞神已经把公益项目全权交给深蓝方舟的江总负责了！】
【江总牛逼！昨天晚上连夜组建了百人团队，今天早上五点就跟我们学校后勤处开视频会议了！】
【真的假的？这么快？】
【快？你们去应用商店看看！‘全民能源自救计划’的官方app，已经可以预约下载了！预计三天后正式上线！这他妈是人类能达到的速度吗？！】
顾伞的拉伸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看到了那条关于app的弹幕。
【江心妍……吗？】
【果然，没有选错人。】
他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论，只是继续着自己的热身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