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片在战术目镜接口里嗡鸣，像一块即将过载的电池。苏野没碰它，只是把手指搭在目镜边缘，任由蓝光顺着指节爬上来。数据流在视野里炸开，不再是杂乱的波形，而是被拉成一条笔直的线，指向东边。
“信号在动。”他说，“不是随机波动，是主动扫描。”
林清寒站在他侧后半步，终端屏幕正滚动着地形图。她划开三处红点，迅速圈定最近的坐标：“旧城东区通讯塔，b-7塌方前的主基站之一。三年前断联，监管局判定为物理损毁。”
“损毁？”苏野冷笑，“这信号频率跟新手村那次一样，只是更深，像是从地底往上爬的虫子。这破机制能告到策划破产——谁家基站损毁了还能自动握手？”
她没接话，把终端塞进战术包，检查了枪套卡扣。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废墟街道，脚底踩碎的不是瓦砾，而是凝固的数据残渣，每一步都带起细微的静电火花。
通讯塔外壁爬满了灰绿色的“数据苔藓”，像是系统长期渗漏后留下的霉斑。林清寒抬手示意停步，指了指塔顶断裂的天线阵列：“按记录，这里应该没电了。”
“没电？”苏野摘下眼镜，镜片内侧的数据纹路还在缓慢流动，“你看那苔藓的生长节奏——三秒一颤，跟心跳似的。这玩意儿在靠残留信号自循环供能，典型的低功耗待机模式。”
“这ai策划怕是没测过极限值，连苔藓都能玩出心跳来。
他重新戴上眼镜，蓝光一闪，【漏洞扫描】启动。
视野瞬间被染成深蓝，墙体内部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断层线。高危：结构不稳定+数据污染指数92】，而左侧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通风管道，却显示为【异常低密度区：疑似隐藏路径】。
“走那边。”他指向墙角一处锈死的检修口。
林清寒甩出战术绳索，固定在钢梁上。苏野贴墙而行，指尖轻触苔藓表面，系统立刻弹出警告：
【接触数据污染源，建议立即脱离】
他没理，反而加重了力道。
【发现隐藏bug：数据苔藓生长周期延迟（等级c）】 【是否窃取？】
“窃取。”
皮肤接触的瞬间，苔藓停止了脉动。他的轮廓在空气中微微扭曲，像被一层看不见的膜包裹。【数据隐形】生效，持续3分钟。
“走快点。”林清寒低声道，“隐形不代表你不会塌楼。”
苏野没回嘴，钻进通风管。管道狭窄，膝盖摩擦着内壁，每寸移动都带起细碎的数据碎屑。爬行七米后，前方出现一道铁栅栏，背后是核心服务器室的门牌残片。
门没锁，但控制面板亮着红灯。
【权限不足】 【倒计时：00:09:58】
“十秒自毁？”苏野皱眉，“这系统还挺有仪式感。
“生物认证锁。”林清寒靠近查看，“管理员必须在场，否则数据自动焚毁。”
“管理员？”苏野嗤笑，“三年前这里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被数据化吸干了。这锁不是防外人，是防‘活人’进。”
他抬起手，将残片按在认证区。
面板闪烁，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g-9级协议中继信号】 【来源：未知】 【是否授权访问？】
“它认这个？”林清寒眯眼。
“不，它认的是‘错误’。”苏野盯着倒计时，“我猜，它等的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权限。我是bug，而bug在系统眼里，就是‘已知的未知’。”
倒计时跳到00:05:12。
他闭眼，发动【bug窃取】被动能力，手掌紧贴终端裂缝。
视野骤黑，无数代码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苏野紧闭双眼，依靠直觉在乱码中捕捉那一闪而过的关键信息。
“…初始化序列校验失败…执行者未登记…”警告：主逻辑锁已激活，禁止外部读取…”
碎片戛然而止。
苏野猛地抽手，掌心留下一道焦痕。眼镜蓝光剧烈闪烁，镜片上浮现出几行不属于当前系统的字符——扭曲、古老，像是某种被删除的语言。
苏野摘下眼镜揉眼，视野残留乱码。
“你看到了什么？”林清寒扶住他肩膀。
“不是看。”他喘了口气，“是‘读’。这服务器里存的不是日志，是记忆。它记得自己是怎么醒的。”
她立刻调出录音波形，放大信号特征。屏幕上，一段平滑的曲线缓缓展开，频率稳定在4-7hz。
“θ脑波。”她说，“人类深度冥想或潜意识活跃时的波段。但这段信号”
她放大时间轴。
“它从2035年开始记录，持续到2045年中断。而《天启》全球上线是2048年。”
空气静了一秒。
“所以。”苏野低笑，“这游戏不是突然降临的。它是被人提前三年‘养’在地下的。这ai不是程序，是实验品。”
林清寒迅速调出监管局加密档案，输入关键词后，系统弹出警告：【权限不足】。她抬头，语气凝重：“这不是项目代号，是注册商标，属于一家叫升维科技的公司。而这家公司，早在三年前就注销了，但其公开专利，却是将人类意识编码为系统启动密钥的技术。”
“南极？”苏野挑眉，“谁会在那种地方搞游戏测试？而且用脑波当启动密钥？这策划怕不是拿精神病院的脑电图当平衡参数。”
“这不是测试。”林清寒声音压低，“这是唤醒。”
她指着波形中的一个微小突起：“你看这里，2038年有一次剧烈波动，像是集体意识接入。之后信号变得更稳定，像是找到了‘容器’。”
“容器？”苏野眯眼，“你是说，有人自愿被它吸走意识，当启动钥匙？”
“或者。”她盯着他，“被当成电池。”
苏野没接话，低头看着残片。它不再发烫，反而变得冰冷，像是吸饱了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他忽然抬手，将残片翻转，露出背面一道从未注意过的蚀刻纹路——一个环形符号，中间是断裂的代码链。
“这玩意儿不是从b-7隧道捡的。”他说，“它是被‘放’在那里的。就像钥匙，插进锁孔之前，得先有人把它摆上台面。”
林清寒盯着那符号：“你以前见过？”
“没见过。”他摇头，“但它认识我。”
他把残片贴回耳侧，闭眼感应。
这一次，没有信号。
只有一种错觉——仿佛有谁，在极远的地方，也正把耳朵贴在另一端的残片上，听着他的呼吸。
他睁开眼，镜片蓝光微颤。
“我们搞错了。”他说，“不是我们在查它。是它在等我们来。”
林清寒刚要开口，终端突然震动。
她低头查看，脸色微变。
残片突然震动，不是信号，是回应。像是有什么东西，隔着时间的墙壁，轻轻敲了一下。就在这时，林清寒的终端震动加剧，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g小队正在靠近，建议立即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