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那个狂傲不羁的身影，也一并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师尊——！！！”
轩辕斩仙目眦欲裂，赤红的双目瞪得如同铜铃，眼眶几乎要炸裂，血泪顺着脸颊滑落。
狂暴的剑气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迸发而出，却被周围更加沉重的空间压力死死压住，只能在他体表疯狂肆虐，切割出一道道细密的血痕，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剑棠凰闷哼一声，身形踉跄着后退数步，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血。
这是心神剧震之下，引动的内息紊乱，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震伤，翻江倒海般剧痛。
就连曦华仙子和剑葬天，也在这一刻心神失守，脸色煞白如纸。
曦华仙子身前的冰蓝光盾剧烈摇曳，光芒黯淡，布满了蛛网裂痕，随时都会崩碎；剑葬天周身的葬灭剑意，更是瞬间萎靡，险些溃散，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死了吗？
那个嚣张狂妄、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魔力的家伙，就这样……被妖擎天盛怒之下毫无保留的一指，彻底从天地间抹去了？
所有人的心头，都涌上这个念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然而，就在那片被“抹去”的虚无中心——
一点微弱的、翠绿色的光芒，顽强地、一点点地，重新亮了起来。
这光芒如同绝境中的萤火，微弱却执着，一点点驱散了周遭的虚无，晕开一圈圈柔和的光晕。
光芒之中，楚长生的身影，由虚幻迅速变得凝实。他依然站在原地，背脊挺直如枪，只是身形显得愈发虚幻透明，仿佛一阵风拂过，便会随风飘散。
身后的世界树法相，此刻光华黯淡了大半，无数新生的枝叶迅速枯萎凋零，化作飞灰飘散，那枚高悬于树顶的鲲鹏道果，也变得虚幻不定，阴阳二气的流转滞涩无比，随时都有溃散的可能。
他的眉心处，一点暗金色的痕迹正在缓缓消散，那是寂灭道则侵蚀留下的印记。
虽然被某种神秘力量勉强抵挡、驱散，但也带走了他大量的生机与魂力。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出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便会熄灭。
可他的眼神，却依旧明亮，依旧狂傲，甚至比之前更添了几分桀骜不驯的锋芒。
他缓缓抬头，望着面色首次出现一丝惊疑不定的妖擎天，嘴角那抹疯狂的笑意不减反增，甚至带上了一丝戏谑。
“就这？”
两个字，轻轻吐出，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却字字清晰，如同惊雷，回荡在死寂的天地间，震得每个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半步仙道……全力一指……”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带着几分讥诮，几分轻蔑，“连老子一根汗毛，都没真正斩断啊。”
“妖擎天，” 他微微偏头，眼神中燃烧的火焰，仿佛能穿透虚空，直视妖尊的灵魂深处，“你……是不是……老得……提不动刀了？”
“或者……”
他的笑容陡然变得无比冰冷，无比锋利，如同出鞘的绝世利刃，直刺人心。
“你虚了？”
“嗬……嗬……”
楚长生佝偻着身子，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朽木转轴上艰难拉扯，嘶哑的气流裹挟着猩红的血沫，从他干裂出血的唇齿间溢出，溅落在脚下的虚空中，化作点点转瞬即逝的血光，尚未落地便湮灭无痕。
他的身体虚幻得近乎透明，肌肤下的经脉若隐若现，淡得像一缕青烟，骨骼的轮廓都变得模糊涣散，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溃散成漫天光点，消散在这片暗金色的、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天幕之下。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两颗坠入死寂星空中、正熊熊燃烧的恒星，炽烈的光芒穿透了周身缭绕的死气，像两柄烧红的利剑，死死钉在妖擎天脸上那丝凝固的惊疑上。
他的目光里没有半分惧意，只有焚尽一切的狂傲，以及一丝近乎嘲弄的戏谑，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半步仙道，就这点能耐？”
他扯了扯嘴角，干裂的唇瓣渗出血丝，嘶哑地笑着，声音不大，却像一根淬了九幽寒冰、带着倒刺的铁鞭，狠狠抽打在死寂凝固的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噼啪声，震得周遭隐匿的意志都跟着一颤，连夺源大阵的阵纹都泛起了细碎的涟漪。
“挠痒痒……都不够劲啊，老东西。”
“放肆！”
妖擎天尚未开口，远处虚空深处的玄冥妖祖已厉声尖叫，尖锐的声音像是生锈的指甲刮过琉璃，刺耳至极，听得人耳膜生疼。
他脸上的得意尽数化为羞恼与暴怒，狰狞的面容扭曲变形，对着妖擎天咆哮道：“妖擎天！你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将这狂徒炼成灰烬！神魂点灯，让他在业火里煅烧万载，永世不得超生！”
妖擎天的脸色，同样难看至极。
他那必杀的一指，凝聚了半步仙道的巅峰之力，裹挟着能湮灭万物的寂灭道则，竟未能彻底抹杀一个濒死的大乘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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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仅是匪夷所思，更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是对他万载威名的践踏，是对他北冥妖域界主身份的挑衅！
当下，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周身内敛的金芒骤然躁动，滚滚灵力如同沉睡了万古的火山，在经脉中疯狂运转、奔涌，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势要将楚长生这个逆天的变数彻底碾灭，挫骨扬灰。
“蝼蚁，能死在本座手中，你足以自傲了。”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寒风，要将楚长生的神魂都冻结成冰，碾成齑粉。
然而，楚长生对周围再次升腾的、足以将渡劫修士化为飞灰的恐怖炼化之力，却仿佛毫不在意。
他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近乎虚幻的双手上，修长的手指轻轻颤抖着，仿佛在审视着什么，又像是在抚摸着潜藏在血肉深处的某种力量，更像是在积蓄着身体里最后一缕生机，最后一丝魂光，连指尖逸散的魂火都带着决绝的意味。
“鲲鹏宝术，传说中的太古禁术……”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低沉的语调里，带着一丝狂热，一丝决绝，“就让老子看看，你凭什么能被称为禁术，凭什么能凌驾诸天法则之上！”
下一瞬——
他猛地抬头！
这双眼眸中，最后一丝疲惫与虚弱，被一种极致的、仿佛要将苍穹都撕裂的狂野彻底取代！
这是一种豁出一切的疯魔，是一种逆斩天道的决绝，是一种哪怕燃烧神魂、燃尽精血，也要绽放一瞬极致光芒的桀骜！
“老狗！”
他对着妖擎天暴喝，声浪裹挟着最后一丝精血之力，竟硬生生压过了阵法的轰鸣，如同惊雷炸响在天地之间，震得虚空都泛起了层层涟漪，连暗金色的天幕都为之震颤。
“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和老子比底蕴，你——”
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的腥味，带着骨的锋芒，掷地有声。
“什么也不是！”
话音未落——
“唳——！！！”
一声穿金裂石、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鸣啸，毫无征兆地，自楚长生那残破的躯体深处爆发！
这啸声，不是来自口舌，不是来自喉咙，而是来自他全身每一寸筋骨，每一滴精血，每一个即将溃散的魂光微粒！像是沉睡了万古的鲲鹏始祖，终于在这一刻冲破封印，发出了震慑寰宇的咆哮！
啸声过处，暗金色的天幕剧烈震颤，夺源大阵的阵纹都在嗡鸣，泛起密密麻麻的裂痕，隔绝大阵的光幕更是剧烈摇晃，险些当场崩碎！
远处隐匿的几道意志，更是被这股洪荒威压震得气血翻涌，险些暴露行迹！
他身后那枚原本虚幻不定的鲲鹏道果，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阴阳二气不再只是缓慢流转，而是疯狂地旋转、碰撞、交融，化作一个吞噬一切光与暗、时间与空间的微型混沌漩涡！
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只遮天蔽日的鲲鹏虚影，振翅欲飞，睥睨天地，一股凌驾于万道之上的威压席卷四方！
紧接着——
一对虚幻、却庞大到遮天蔽日的羽翼，猛地自楚长生背后展开！
一翼漆黑如永夜，仿佛由最纯粹的太阴之力与虚空碎片凝聚而成，羽丝间流淌着寂灭的寒意，轻轻一扇，便有无尽空间涟漪荡漾开来，带着冻结时光、撕裂维度的恐怖威能，周遭的光线都被扭曲、吞噬，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连虚空都在寸寸崩裂。
一翼灿金如大日，似乎由极致的太阳真火与不朽金精铸就，每一片翎羽都流淌着焚山煮海的灼热与破灭万法的锋锐，羽翼舒展的瞬间，万丈金光刺破黑暗，连暗金色的天幕都被映照得通明，空气都在滋滋作响，仿佛要被这极致的高温点燃，化作虚无！
鲲鹏宝术——显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