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楚长生周身的气息已是天翻地覆,判若两人!
先前那因纪元废墟满目疮痍而生的悲怆与沉重,此刻竟如薪柴遇烈火,尽数蒸腾、转化为焚尽八荒、荡平六合的炽烈战意。
这战意太过磅礴,太过汹涌,宛若太古火山骤然喷发,引得周遭虚空微微扭曲,连呼啸的罡风都似被点燃,卷起一片无形的热浪,灼烧得空气都发出滋滋轻响。
悬浮于他身后的世界树法相,亦随之发生惊天剧变。
不再是往昔那般仅作道韵显化的缥缈虚影,此刻的世界树,根须深扎虚空,如万千玄龙探入混沌,枝干擎天而上,刺破云层,每一片摇曳的翠叶之上,都流转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叶叶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铿锵震耳,仿佛亿万神兵利刃暗藏于枝叶之间,只需一声令下,便要撕裂苍穹,斩碎星河。
树巅悬垂的三枚道果,光华尽数内敛,褪去了往日的璀璨夺目,却在果身深处,隐隐传出开天辟地般的混沌雷鸣。
这雷鸣低沉而雄浑,仿佛是来自纪元之初的脉动,撼人心魄,每一次轰鸣,都让周遭的虚空泛起细密的涟漪。
一旁的翠金色身影默然凝视着此刻的楚长生,眸光深邃如万古星空,藏着无人能懂的沧桑。
它太清楚了。
当一个人将所有的牵挂、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乃至对未来的迷茫与彷徨,都尽数碾碎,熔炼为最纯粹的战意与杀心时,往往会爆发出远超自身常态极限的力量。
这是一种近乎燃烧神魂的决绝,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破釜沉舟,是赌上一切的孤注一掷。
更何况,眼前之人,身负世界树道种,是这纪元之末,天地间唯一的“变数”。
“如你所愿。”
这一次,翠金色身影不再多言,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它缓缓抬手,指尖轻描淡写地虚点而下。
刹那间,无数道细如发丝的翠金色光线,自指尖迸发而出。
这些光线并非朝着远方激射,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蜿蜒流转,径直没入楚长生脚下的虚空,乃至更深层、那亘古流淌、无人能见的虚空脉络之中,如同在编织一张跨越时空的巨网。
“此去中州,山高水远,无尽遥远。寻常传送阵需辗转数十上百处节点,多次中转,耗时弥久,远水解不了近渴。”
翠金色身影的声音陡然变得宏大而缥缈,仿佛与脚下的山河大地、日月星辰产生了共鸣,每一个字都带着煌煌天威,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我借你体内世界树道种沟通虚空之能,为你……临时开辟一条‘虚空捷径’!”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骤然炸响,却并非来自大地,而是源自天地乾坤的深处,仿佛是混沌初开时的巨响重现。
虚空开始剧烈震颤,肉眼可见的涟漪以楚长生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连光线都发生了诡异的弯折,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扭曲。
这是某种沉睡了亿万年的更深层次力量,被强行唤醒了!
以楚长生立足之地为圆心,方圆百里的虚空,竟寸寸龟裂!无数道裂痕纵横交错,如同蛛网般蔓延,裂痕深处,流淌着莹莹的翠金色微光。
这光芒并非凡俗,而是蕴含着空间法则的玄奥气息,每一缕微光都在诉说着宇宙的至理。
这些裂痕绝非杂乱无章的破碎,而是以一种玄之又玄的轨迹,迅速交织、勾勒,最终化作一幅庞大、复杂到极点的阵图!
阵图之上,符文密布,道道纹路仿佛是天地自然生成,契合着宇宙运转的至理,散发出睥睨天下的威严。
而这通天阵图的核心,正是楚长生脚下!
古老的符文从裂痕中冉冉升腾,悬浮于半空,每一个符文都闪烁着混沌初开的光泽,蕴含着空间与时间的力量碎片。
它们在虚空中灵动跳跃,不断组合、演变,最终汇聚于阵图中央,构建出一扇高达百丈的扭曲门户。
这门户介于虚实之间,边缘流淌着迷蒙的光雾,仿佛一道连接着两个纪元的界限,神秘而危险。
门户内部,更是一派匪夷所思的奇异景象:没有寻常传送通道的平稳光流,只有翻滚不休的混沌色彩,紫的、黑的、金的、红的……
各色流光交织碰撞,如同无数条巨龙在厮杀,不时有巨大的空间碎片呼啸掠过,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更有时间乱流卷起的光带,一闪而逝,稍触即溃,连虚空都要被撕裂。
狂暴至极的能量在通道内肆意冲撞、肆虐,却又被某种无形的伟力死死约束、梳理,硬生生压制成一条相对稳定的通路。
“此路凶险万分,通道本身极不稳定,稍有不慎便会被空间碎片撕碎,或是卷入时间乱流,万劫不复。且维持此路,会消耗我部分本源之力。”
翠金色身影周身的光芒黯淡了许多,显然开辟这条虚空捷径,对它而言代价极大,“你踏入之后,需立刻催动体内世界树道种护体,以道果之力镇压周身,全力向前,不可有丝毫停留,更不可分心旁骛!通道的另一端,我已强行撕裂空间壁垒,锚定在‘北冥妖域’外围的‘葬星海’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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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长生闻言,眸光微动。
葬星海,那是中州外围极为凶险的绝地之一,瘴气弥漫,妖兽横行,更有空间乱流暗藏,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却也是距离中州核心区域最近的跳板,是踏入中州的必经之路。
“时间?”他沉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透着对徒弟的牵挂与担忧。
“从你踏入此门,到你出现在葬星海,外界时间……大约流逝三个时辰。”
翠金色身影缓缓道,“但通道内部的时间流速是彻底扭曲的,没有昼夜,没有长短,对你而言,这趟行程,可能只是弹指一瞬,也可能是一场无休无止的漫长煎熬。做好准备。”
三个时辰!
楚长生心头剧震。寻常传送阵,即便是最高级的那种,想要跨越这般距离,至少也得数月之久,甚至半年、一年都有可能。三个时辰,已是无法想象的极速!
他没有丝毫犹豫,对着翠金色身影郑重地微微颔首:“系统,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此情,我记下了。”
说罢,他不再迟疑,脚下猛然发力,周身战意再次暴涨,世界树法相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三枚道果光芒流转,护持周身。
他的身形如一道离弦之箭,裹挟着焚尽一切的杀意与决绝,毫不犹豫地没入那扇翻滚着混沌色彩的门户之中。
就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户之内的刹那,那百丈高的扭曲门户猛地剧烈震颤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显然,楚长生体内磅礴到极致的力量与杀意,让本就不稳定的通道,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翠金色身影见状,低喝一声,周身光芒骤然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加璀璨夺目,如同第二轮太阳升起。
无数密密麻麻的符文,如同潮水般从它体内涌出,化作一道翠金长河,汹涌澎湃地涌入门户之内。
符文所过之处,通道的震颤迅速平息,原本紊乱的能量流,也被强行稳定下来。
片刻之后,门户缓缓闭合,缩小,最终化作一点微弱的翠金色星光,在虚空中闪烁了一下,便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方圆百里的虚空阵图与裂痕,也随之如潮水般退去,隐没于无形。
天地间的震颤与轰鸣,尽数消散。
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武极城废墟,在狂风中静静矗立,残垣断壁,荒草萋萋,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而虚空通道之内,楚长生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穿行着。
四周是翻滚的混沌与狂暴的能量,空间碎片擦着他的护体光罩飞过,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时间乱流试图拉扯他的身形,却被世界树道种散发的翠光死死抵挡。他眼神坚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快!再快一点!
楚战骁,等着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