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鼓点，狠狠敲在南域联军每一个修士的心头上，让他们心神剧震，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一，立刻滚出南域，立下大道誓言，永世不得踏足南域半步。今日之事，便可作罢。”
滚出南域！永世不得踏足！
这条件，苛刻得令人窒息！
在场的修士们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脸色变幻不定，如同调色盘一般。
今日若是退了，不仅颜面尽失，成为整个修真界的笑柄，南域的格局也将彻底改写，他们这些宗门，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道统都可能因此而衰微，甚至覆灭！可若是不退……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天元子身后那三道佝偻的身影。
那三道身影依旧模糊不清，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但他们的“目光”，却似乎笼罩着整个战场，让人心生敬畏，让人心生绝望。
他们没有任何动作，没有散发丝毫威压，可那种存在本身，就像三座沉眠了万古的太古神山，只是显露出一角，便压得虚空哀鸣，法则退避，让任何反抗都显得徒劳无功。
而天元子身旁，楚长生身周翠金色的气息吞吐不定，如同燃烧的火焰，越烧越旺，照亮了他年轻而坚毅的脸庞。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体内的战意非但没有因为强援的到来而消退，反而更加炽烈，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与敌人酣战一场，将所有的敌人都斩于剑下！
武天霸虎躯轰然一震，皇袍上的金龙纹路因灵力激荡而熠熠生辉，鳞片仿佛活过来一般，在体表流转着慑人的金光。
他身旁的剑啸天长剑斜指天穹，剑气冲霄而起，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撕裂云层，与其余几位宗门巨擘的气息交缠如锁链，环环相扣，死死锁住联军最后的防线。
纵使玄天宗底牌之恐怖远超想象，让他们心神剧震，气血翻涌，可身为一方领袖的韧性终究未崩。
众人眼神交汇间，那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死意志，非但没有溃散，反而在绝境中拧成了一股更坚韧、更凛冽的绳，每一丝都浸透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死死维系着摇摇欲坠的联军阵线。
天元子立于虚空之中，白衣胜雪，衣袂飘飘，神色依旧淡然如水，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他心中掀起半点波澜。
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待着，仿佛眼前这关乎南域百年格局、无数修士生死的抉择，于他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如同看一场转瞬即逝的闹剧。
他身后，那道太古建木的虚影缓缓舒展枝叶，苍翠的叶脉间流淌着鸿蒙初开的清辉，每一片舒展的叶片都仿佛托着一颗轮转的星辰，散发出苍茫而厚重的气息，如同远古的钟声，在虚空中缓缓回荡。
这气息与三位古老存在身上的太古韵味隐隐共鸣，一股源自开天辟地之初的“力”，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太古巨兽苏醒，正在缓慢而不可阻挡地积聚，让整片虚空都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仿佛下一秒便会天崩地裂。
联军阵中，骚动开始如瘟疫般蔓延开来，从阵尾的低阶修士逐渐扩散至中前部，如同潮水般席卷而过。
那些只有大乘初期修为的修士们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握着法器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指尖的灵力紊乱得几乎要溃散，连站都站不稳，身体如同风中的落叶般瑟瑟发抖。
他们或许不认得衣袍上带着荒纹的古老存在，也不懂什么生命层次的绝对压迫，但能一眼重创半步渡劫期的赤玉子，能让自家老祖和掌教们失态到如此地步的存在，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这是他们连仰望都不配，更遑论抗衡的“天”，是根本无法理解、也没有资格去面对的恐怖存在，是只能在传说中听闻的无上大能。
“二……”
天元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轰然炸响，打破了战场的沉寂。
这一次，他语气中的平和彻底褪去，蕴藏的锋芒如出鞘利刃，寒光凛冽，直刺人心，让联军修士们神魂阵阵生疼，仿佛被无形的刀刃刮过，连灵魂都在颤抖。
他微微抬眸，目光如寒星扫过，掠过白眉老道苍白如纸的面颊，掠过赤玉子惊疑不定、满是惶恐的眼神，掠过玄玉子面沉似水、额头青筋隐现的脸庞。
最后落在那曾遮天蔽日、威势滔天，此刻却已气势衰减、灵光黯淡的万仙大阵上，眼神中没有半分波澜，只有彻骨的冰冷。
“……老夫便与这几位老友一起，活动活动筋骨，将你们这些所谓的‘南域巨擘’……”
话音顿了顿，天元子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彻骨的寒意，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让人心头发寒。
“统统留在这里，给这片虚空当肥料。”
“肥料”二字出口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寒冰，连光线都在这一刻停滞不前。
三位古老身影中，居左的那位佝偻身形微微一动，似乎只是极其轻微地屈了屈手指，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未曾掀起半点灵力波澜，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响彻虚空，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璀璨的光华绽放，却带着一种源自空间本源的恐怖力量，让整个战场都为之震颤。
以南域联军大阵前方百里处为界，整片虚空骤然“塌陷”了！
这不是空间破碎的狰狞裂痕，也不是被神通撕裂的虚空乱流，而是最本源的“空间”本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捏、压实，从三维坍缩成了虚无，仿佛那里从未存在过任何东西。
光线在那里扭曲、湮灭，声音被彻底吞噬，连弥漫在天地间的稀薄灵气，都在瞬间被抽空殆尽，形成一片绝对死寂、绝对虚无的“无”之区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片塌陷的虚空范围并不大，不过方圆数里，对比庞大的万仙大阵而言，如同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可它出现的位置，却精准得可怕——恰好卡在阵法灵力流转的几个关键节点前方，如同扼住了巨兽的咽喉，让整个大阵的运转都瞬间滞涩下来。
“噗！”
“噗噗噗！”
一连串沉闷的爆响接连响起，如同闷雷滚滚，联军大阵边缘，上百名恰好主持那几个节点阵旗的强者，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身体连同手中的阵旗、护身的法宝，瞬间如同被投入绞肉机的豆腐，在空间坍缩的恐怖力量下碾成齑粉，连半点痕迹都未曾留下，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他们所在的那一小片阵法光幕，也随之迅速黯淡、崩碎，如同被戳破的蛛网，露出了狰狞的缺口，阵法的威势瞬间暴跌，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霸道。
这不是针对性的攻击，更像是一种漠然的警告，一种展示“力量层次”的冰冷宣告——我等抬手间，便可让尔等灰飞烟灭，尔等的反抗，在我等眼中，不过是徒劳的挣扎，可笑至极。
“咕噜。”
不知是谁在联军阵中咽了口唾沫，那细微的声响在死寂的虚空里格外清晰，如同一根针，刺破了最后一层名为“挣扎”的伪装，让所有人都清醒地认识到，他们与对方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如同蝼蚁与苍天，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白眉老道猛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如同风中的蝶翼，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不甘与侥幸已被彻骨的绝望彻底取代，如同被狂风熄灭的烛火，再也没有半点光亮。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皱纹如同沟壑般深刻，仿佛在这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连背都佝偻了许多，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威严。
他颤抖着抬起手，不是挥向对面的玄天宗众人，而是对着身后的万仙大阵，嘶哑地喝道：“收阵！”
“老祖！”太上道宫的一位长老失声惊呼，满脸的不甘与难以置信，声音里带着哭腔，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嘶吼，“我们就这样退了？万年基业，万年谋划，难道就这般付诸东流？我们不甘心啊！”
“收阵！”白眉老道厉声重复，声音嘶哑得几乎碎裂，眼眶泛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却又充满了无力的绝望，“难道要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吗？！他们动动手指，我们便万劫不复，反抗有用吗？！反抗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片依旧在微微蠕动的塌陷虚空，那片虚无的区域如同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又转头望向天元子身后三位岿然不动、如同亘古山岳的古老身影，他们如同天地的基石，无论狂风暴雨，都无法撼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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