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风波(1 / 1)

揽月楼外的阴影浓如墨染,李承嗣如一尊被夜色浇筑的石像,静立在廊柱之后。

楼内烛火明灭,将那场暗流涌动的宴席映得清晰——武元宸骤然失血的脸色、轩辕斩仙眸底淬着的冷光,甚至宾客们紧绷的指尖,都被他尽收眼底。

他瞳仁微缩,像是捕捉到了猎物的猛兽,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那笑意藏着几分看好戏的玩味,又裹着一层阴翳的算计,转瞬便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如墨滴入深潭般,彻底消融在沉沉夜色里。

“大师兄!走!”剑棠凰的声音打破了楼外的沉寂,她快步上前,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风,语气里满是邀功的雀跃,连语调都比平日里高了几分。

“我早就在隔壁望仙楼备好了接风宴,保证让你尝个新鲜!”她眼神亮晶晶的,像是急于将满心的妥帖捧到轩辕斩仙面前。

“行。”轩辕斩仙的回应简短利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他目光越过围拢的宾客,如同穿透薄雾的寒刃,直直落在主位上的武元宸身上,只轻轻唤了一声:“二弟。”

这两个字落在武元宸耳中,却像一块巨石砸进冰封的湖面,瞬间震碎了他强撑的平静。

他心头猛地一紧,指尖下意识攥住了锦缎桌布,细密的纹路被绞得发皱,指节泛白,才勉强撑着桌沿起身,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皇兄!”

轩辕斩仙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玄色锦袍上绣着的暗金龙纹在灯火下流转:“今日这宴,菜的滋味不错,酒也还尚可,只是……”

话音顿住的瞬间,他抬眼。

眼眸里的平和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两把出鞘利剑般的锋芒,带着实质般的重量,直直压在武元宸身上。

武元宸只觉胸口一闷,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人,选得不太妥当。”

这话一出,楼内的空气瞬间凝固。烛火跳动的声响、杯盏碰撞的余音,甚至宾客们的呼吸声,都在此刻消失殆尽。

武元宸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泛着青。

他身后那一派的天骄们也个个神色骤变——有人垂下眼帘,盯着地面不敢抬头;有人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还有人悄悄往后缩了缩,却没一个人敢出声辩驳。

方才轩辕斩仙弹指间废了挑衅者的场景,还清晰地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看来二弟在识人方面,还需多下功夫。”轩辕斩仙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半分波澜,可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在武元宸心上,字字诛心。

他不再看武元宸那张难看到极致的脸,转而看向还留在原地的众人,声音里多了几分客气,却依旧带着与生俱来的气场,让人无法拒绝:“诸位道友,今日之事让诸位见笑了。若是诸位不嫌弃,不如随本殿移驾隔壁望仙楼,共饮一杯如何?”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惊雷,在场众人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眼中闪过惊喜,指尖微微颤抖;有人面露犹豫,目光在轩辕斩仙与武元宸之间来回打转;还有人悄悄用余光打量着武元宸的脸色,试图从他紧绷的下颌线里读出些什么。

可所有人都清楚,这绝非一场简单的接风宴——这是站队的契机,是攀附权贵的阶梯。

拓跋野第一个站起身,粗哑的笑声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嘿嘿!早就听说望仙楼的‘仙人醉’是皇城一绝,多少人排着队都买不到!今日能借大皇子和长公主的光,我拓跋野岂能错过!”

他说着,便大步流星地走到轩辕斩仙身侧,虎背熊腰的身影挡去了半边烛火,毫不掩饰自己的站队之意。

玉清玄则收起了方才的慵懒,优雅地合拢手中的团扇,扇面上的墨竹在灯火下愈发清雅。

她微微颔首,浅笑间带着几分温婉,声音却字字坚定:“能得大殿下相邀,是我的荣幸。”

有了两人带头,其余人再也按捺不住。

“能得大殿下相邀,是我等荣幸!”

“愿随大殿下赴宴!”

此起彼伏的应和声响起,众人纷纷起身,簇拥着轩辕斩仙向外走。

他们看向武元宸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疏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回避。

谁都明白,错过这次机会,便是与神武皇朝长公主、大武皇朝大皇子失之交臂,傻子才会做这种蠢事。

武元宸一派的人脸色铁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却没一个人敢说一个“不”字。

方才那血腥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没人想触这个霉头,更没人敢与此刻风头正盛的轩辕斩仙为敌。

轩辕斩仙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与剑棠凰、楚战骁并肩向外走去。

影煞与影月率领着一众影卫紧随其后,玄色衣袍在灯火下划出整齐的弧线,步伐一致,落地无声却气势凛然。

整齐的脚步声落在寂静的楼内,像是在为武元宸的狼狈敲打着节拍,每一声都砸在他的心上。

路过武元宸身边时,轩辕斩仙的脚步未停,连眼神都未曾施舍半分,只淡淡留下一句:“这里的残局,二弟收拾干净些,莫要辱了我皇家的颜面。”

武元宸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在废墟里的雕像。

他看着众人簇拥着轩辕斩仙离去的背影,看着那抹玄色身影在人群中愈发耀眼,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这是他精心布置的宴席——从菜品到宾客,从丝竹到酒盏,每一处都透着他想彰显地位的心思。

可最终,却成了轩辕斩仙铺路的垫脚石,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

揽月楼内很快只剩下他一人。四周是狼藉的残羹冷炙,打翻的酒杯滚落在地,残留的酒液浸湿了地毯,散发出刺鼻的酸腐气味。

空荡的席位在灯火下显得格外冷清,烛火跳动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他此刻冰凉又沉重的心境。

先前悦耳的丝竹声早已停歇,唯有夜风穿过洞开的雕花长窗,卷起满地狼藉的酒气,吹在武元宸脸上。

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刺骨般冷,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冰。

“殿下……”一个心腹小心翼翼地从门后探出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生怕触怒了此刻的武元宸。

“滚。”武元宸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极致的冰冷,像寒冬里的冰锥。

那心腹吓得浑身一颤,连退三步,撞在门框上也不敢出声,转身便消失在门外。

武元宸缓缓走到方才轩辕斩仙坐过的位置,指尖轻轻划过桌沿。

那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凛冽剑气,带着轩辕斩仙独有的压迫感,让他指尖微微发麻,连骨髓里都透着寒意。

他嘴角忽然往上扬了扬,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反倒透着几分扭曲的赞叹:“不愧是连太庙祖巫都忌惮的轩辕氏血脉,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凶残、狠辣。”

他缓缓坐下,拿起桌上一只未被打翻的酒杯。

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壁,杯中的残酒晃出细碎的涟漪,映着他眼底翻涌的阴鸷——那阴鸷像淬了毒的墨,浓得化不开,几乎要溢出来。

“真狠啊。”他低声嗤笑,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扭曲快意,“我的好皇兄,你以为这样就能压得住所有人?你以为凭这点手段,就能坐稳你的位置?真是太可笑了。”

他抬手,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灼烧着他的食道,带来一阵刺痛,却丝毫浇不灭心中翻涌的戾气。“你可知,你越是锋芒毕露,就越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你可知,你的耀眼,早就让多少人红了眼?”

远处的心腹战战兢兢地站在廊下,头埋得更低。

他从未见过二殿下露出这般神情——像是蛰伏在暗处的毒蛇,刚刚经历了挫败,却在无人看见的角落舔舐着自己的獠牙,眼中闪烁着近乎同归于尽的疯狂。

武元宸忽然起身,大步走到窗边,望着望仙楼方向那片璀璨的灯火。

那里欢声笑语不断,暖黄的光透过窗棂洒出来,与揽月楼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拳头在身侧缓缓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你以为,这些年太庙祖巫那边是找不到你的下落吗?”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对远方的轩辕斩仙宣战,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话落的一瞬间,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玉杯——那是方才轩辕斩仙用过的杯子,他特意留下的。

“咔嚓”一声脆响,玉杯应声而碎。碎裂的玉片划破了他的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落在地毯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可他却浑然不觉,眼中的疯狂更甚:“他们不过是腾不出手来收拾你罢了!”

“我倒要看看,同为大乘期修士,你那师尊能有多少只手,同时应付得了太庙祖巫那边的十几尊大乘修士!”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狠厉,胸口剧烈起伏着,“轩辕斩仙,你等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从云端跌落的滋味!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所珍视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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