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野喉间滚出的笑声震得桌案上的酒壶都轻轻晃了晃,油光锃亮的大手攥着半只酱红油亮的肘子,指腹深陷进肥瘦相间的肌理里,狠狠撕下一大块肉。
肉汁顺着嘴角往下淌,他却毫不在意,嚼得满室生香:“绿就绿呗!难不成他武元宸有能耐,把我拓跋野生吞活剥了去?”
话锋陡然一转,他将啃得只剩骨头的肘子往骨碟里一撂,指节在桌面“笃”地一叩,方才还带着痞气的眼神瞬间凝了几分郑重:“但你这位师兄,这性子,这手段——我拓跋野服!”
他嗓门本就像撞钟般洪亮,即便刻意压着声线,字句仍像碎冰砸在青铜上,脆生生溅开,落进邻桌几位天骄耳中。
有人悄悄抬眼,目光先扫过主位上稳坐如松的轩辕斩仙——那人指尖还搭在茶杯沿上,仿佛方才废人修为的事与他无关;又飞快掠过武元宸那张铁青的脸,暗自点头。
比起二皇子平日里空摆架子的虚张声势,轩辕斩仙这说动手就动手、废人修为眼都不眨的雷霆手段,反倒更对这些靠真刀真枪闯出名堂的天骄胃口。
武元宸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方才还带着几分得意的脸,此刻青一阵、白一阵,像是被泼了浓墨又掺了石灰,连下颌线都绷得发紧。
指节攥得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身后的护卫见状,手按在腰间佩剑的吞口上,靴底在地面蹭出细微的声响,便要上前护住,却被武元宸猛地回头按住。
那双眼眸里燃着压抑的怒火,却又裹着一层怯意——连冷将蝉那般背靠重臣的大将,轩辕斩仙说废就废、说杀就杀,他这些护卫上去,不过是送菜的份,只会让他更丢人。
深吸一口气,武元宸喉结费劲地滚了滚,像是把满肚子的屈辱都咽进了肚子里。
他扯出个笑容,嘴角僵硬得像被粗线拽着,比哭还难看:“皇兄……好手段。”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磨牙的声响,“今日是我唐突了,这天骄宴会的主位,便交由皇兄便是。”
轩辕斩仙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杯沿,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掠过那些交头接耳的宾客,掠过武元宸身后敢怒不敢言的护卫,最终落在武元宸那张扭曲的脸上。
他声音平淡得像白开水,听不出半分喜怒:“二弟若是没别的事,就请入座吧。”顿了顿,又添了句,语气里听不出是提醒还是嘲讽,“毕竟是你的宴会,总不能让满座客人一直站着等。”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武元宸最疼的地方。他再吸一口气,胸腔里的怒意几乎要冲破喉咙,却只能强行压下去,扯着嘴角重复:“皇兄说的是,是……是小弟失仪了。”
转身走向客座时,武元宸的脚步有些虚浮,锦袍的下摆扫过地面,竟带着几分狼狈。
其余二皇子一系的人见状,个个像被掐住了喉咙的鹌鹑,连大气都不敢喘——谁也没想到,消失了整整五年的大皇子,一回来就敢在揽月楼动手,还以这般强势的姿态,把二皇子精心筹备的宴会搅得天翻地覆。
轩辕斩仙端起茶杯,指尖捏着杯沿轻轻转了转,又低头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沫。
那模样从容得很,仿佛刚才废去冷将蝉修为、震慑全场的事,不过是拂去了杯沿沾着的一点灰尘。
“诸位,吃好喝好。”他抬眼,声音不高,却像带着穿透力,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杯沿升起的热气袅袅散开,氤氲了轩辕斩仙的眉眼,让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多了几分朦胧,反倒添了些生人勿近的疏离。
放下茶杯时,他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扫过全场——刚才还在底下窃窃私语的宾客,此刻全都低下头,手里的筷子碰着碗碟,都刻意放轻了力道,连呼吸都不敢太重,仿佛怕一点动静,就惊扰了这位刚展露雷霆手段的大皇子。
“刚才的事,吓到各位了。”轩辕斩仙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温和,竟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锦缎,暖得不灼人。
他指尖敲了敲桌案,语气又沉了几分,多了些不容置喙的威严:“但规矩就是规矩,谁坏了这天骄宴会的场子,就得受罚。冷将蝉以下犯上,目无尊卑,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话音落,他顿了顿,伸手端起桌旁的银壶,给身边静坐的影月斟了杯茶。茶汤顺着壶嘴缓缓流入杯中,泛起细小的涟漪,茶香混着热气散开。
“至于诸位,”他抬眼,目光扫过全场,语气笃定,“只要安分守己,本殿保证,今日的宴会,只会有酒肉香,不会再有刀光剑影。”
这话像一颗定心丸,让紧绷的空气终于松了些。
几个胆子大些的宾客,悄悄抬起酒杯,指尖还有些发颤地相互碰了碰,压低声音议论起来:“大皇子这手段是狠,但确实镇得住场面……刚才冷将蝉那般嚣张,换了别人还真压不住。”
“可不是嘛!冷无峰、冷将蝉父子本就狂得没边,仗着家世横行霸道,今日以下犯上,的确罪该万死!大皇子没直接杀了他,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换做是我,被人指着鼻子骂,早就忍不住动手了,哪还会跟他废话!大皇子这性子,够烈!”
武元宸坐在客座上,手指死死捏着酒杯。白玉酒杯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他掌心的汗,冷汗顺着指缝往下淌,浸湿了杯身。
酒液在杯中晃荡,溅出几滴落在华贵的锦袍上,留下深色的印子,他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轩辕斩仙刚才的话,还有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怎么也想不到,轩辕斩仙不仅敢在他的宴会上动手,还敢把“规矩”“惩罚”的话说得如此直白,半点不给自己留面子。
余光瞥见身旁的谋士,刚想递个眼色,让对方想办法圆场,对方却飞快地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用口型无声地说“不可妄动”。
武元宸咬了咬牙,牙齿咬得腮帮子发疼,只能强行按捺住翻涌的怒意,低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琼浆玉液本该是醇厚甘甜的,此刻却苦涩得像掺了黄连,从舌尖苦到心底,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像被泡在了苦水里。
夏芷晴坐在角落,目光落在主位上从容品茶的轩辕斩仙身上,心中百感交集。
从前在宫里听人说皇室争斗,总以为是暗潮汹涌的算计,是藏在笑脸后的刀光剑影,是深夜里的毒酒与白绫,却没想到会如此锋芒毕露,如此直接。
可转念一想,她又轻轻叹了口气——若非这般狠绝,刚从外面回来、毫无根基的大皇子,恐怕早已被二皇子一系的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有时候退让换不来尊重,唯有拳头够硬,才能守住自己的位置,守住自己想护的人。
“楚兄!”拓跋野啃完最后一口肘子,把骨头往骨碟里一扔,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用油乎乎的手拍了拍楚战骁的肩膀,眼里满是赞叹,“你师兄这气场,不去当将军真是可惜了!这才叫镇场子,比那些只会放狠话、没真本事的强多了!”
楚战骁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皱着眉用帕子擦了擦肩上的油印,语气里带着嫌弃:“少往我身上蹭油!一身的肉腥味!”嘴上这么抱怨,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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