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泥污和血痕的脸。
“我我是陈林”
他喘着粗气,声音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护送队遭到妖兽袭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什么?!”
守卫的衙役大惊失色,立刻上报。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县衙。
林沉被“搀扶”着,送进了县衙的后堂。
他瘫坐在椅子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县令白凌风很快赶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锦袍,面色焦急,身后跟着师爷和一众亲信。
“陈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凌风一进门便厉声喝问,“护送队呢?东西呢?!”
林沉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
“大人我们我们出城不到三十里,就就遇到了一群妖狼”
他的声音在颤抖。
“那妖狼像是疯了,通体漆黑,眼睛是红的速度太快了”
“弟兄们弟兄们都没了就剩下我一个”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汗水”,实际上是把泥污抹得更均匀了。
“东西呢?我让你送的东西呢?!”白凌风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林沉的衣领,眼神狠厉。
“不不知道”林沉恐惧地摇头,“当时场面太乱了,马车翻了,我我只顾着逃命什么都顾不上了”
白凌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沉。
他在判断。
眼前这个小子,说的是真是假。
恐惧,狼狈,眼神涣散。
一切都像一个真正的幸存者。
但是,太巧了。
十个人,全死了。
偏偏这个他最不想看到的,却活了下来。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白凌风松开手,冷冷地问。
“是是妖狼的爪子”林沉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我拼了命才跑掉的”
白凌风盯着那道伤口,看了许久。
伤口凌乱,的确像是被猛兽抓伤的。
他挥了挥手。
“来人,带陈林下去休息,找个大夫给他看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离开房间半步!”
“是,大人!”
林沉被带了下去。
直到走出后堂,他的背影才挺直了些许。
他知道,白凌风信了。
或者说,是半信半疑。
但这已经足够了。
县衙。
白凌风派去查验事发现场的很快回来了。
“大人,现场惨不忍睹!确有妖兽出没的痕迹,还有野狼啃食的残骸,弟兄们的尸骨找不到了!”
“爪痕像是狼类妖兽,但力道极大,非常人所能抵挡。”
夜,再次降临。
林沉借口身体不适,早早地熄了灯。
他悄无声息地推开窗户,如一只夜枭,消失在夜色中。
他来到了县衙最高的那座角楼上。
俯瞰着整座青林县城,任由夜风吹动他半干的发梢。
他看着那片灯火,看着这座看似平静,实则腐烂透顶的县衙。
白天那个惊魂未定的“陈林”已经消失不见。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抹笑意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杀意。
次日,天刚蒙蒙亮。
青林县衙的大堂内,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废物!”
一声怒吼,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县令白凌风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茶壶、茶杯碎了一地。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虎。
“十个人!十个精锐!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还把东西搞丢了!”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堂下,一众衙役和护卫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护送队失联,现场只找到一个吓傻了的幸存者。
这消息,如同惊雷,炸响了整个县衙。
更让白凌风心胆俱裂的是,那批“货”,是他押上全部身家,乃至身家性命的赌注。
现在,赌局还没开始,他就输光了底牌。
“大人息怒!”
师爷颤巍巍地爬上前,哭丧着脸:“大人,当务之急,是先查明真相啊!”
“查明?怎么查?!”白凌风指着外面,“现场都被野狼啃烂了!我的那些心腹,连块全乎骨头都找不到了!还查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天,要塌了。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恐怖到极致的气息,从县衙后院猛然爆发!
那股气息阴冷、暴戾,充满了非人的威严。
整座县衙的青石地面,都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房梁在摇晃,墙壁在呻吟。
“轰!”
一声巨响。
后院的方向,一道黑影冲天而起,撕裂了清晨的薄雾,如同一颗陨石,狠狠砸在了县衙的大门前。
大地猛地一沉。
一个深达半尺的人形脚印,出现在了坚硬的青石板上。
大堂内,所有人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威压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白凌风脸色煞白,惊骇欲绝地望向门口。
他认得那股气息。
是县令大人!赵无极!
门口,一个身穿暗紫色蟒袍的中年男人,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面容阴鸷,眼神锐利如鹰隼。
最诡异的是,他那双漆黑的瞳孔中,隐约有一道竖立的缝隙一闪而过。
真武境九阶!
半妖!
青林县真正的掌控者,赵无极!
“赵赵大人”白凌风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那无形的威压死死压住,骨骼咯咯作响。
赵无极没有理他。
他的目光扫过跪满一地的衙役,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不耐。
“一群废物。”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十来个孩子,外加一点破烂,都能出事。”
他一步跨出,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