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要见娄半城娄厂长。”
白万生站在红星轧钢厂门口,对着保卫科赵科长微微欠身。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藏青色长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拎着个精巧的紫檀木盒,看起来儒雅斯文,很有旧时文人的风范。
赵科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眉头微皱,但态度还算客气:“您叫什么名字?”
“白万生。”白万生递过一张名片,烫金的字体在晨光下闪闪发亮。
赵科长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进岗亭,拿起电话拨通了厂长办公室。
“嘟——嘟——”
电话很快接通。
“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娄半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忙碌感。
“娄厂长,有个叫白万生的人要见您。他坐伏尔加汽车来的。”赵科长如实汇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娄半城冷淡的声音:“告诉他我没空,我正在交接财产呢。”
“是。”赵科长应声,挂断电话。
他走出岗亭,对白万生歉意地说:“白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娄厂长现在正在交接财产呢,没空见您。”
白万生一愣,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现在已经在交接财产了?那么快的吗?”
赵科长面无表情:“不然呢?都捐献全副身家了,还扯皮吗?”
这话说得直白,甚至有些刺耳,但白万生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娄半城是真捐,不是作秀;交接是动真格的,不是走形式。
他的心思飞快转动,随即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但清晰:“赵科长,麻烦您再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白万生也有意捐献财产给中央直办、圆桌直管厂,还请他代为引荐。”
赵科长惊讶地看了白万生一眼。这位看起来斯文儒雅的先生,竟然也要捐家产?
他没多问,转身又拿起电话。
“嘟——嘟——”
“又有什么事?”娄半城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不耐烦。
赵科长赶紧说:“娄厂长,这白万生先生说,他也有意捐献财产给中央直办、圆桌直管厂,希望您能帮他引荐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就在赵科长以为娄半城要拒绝时,声音再次响起:“行,那你直接带他去茶室吧。何厂长他们在那里喝茶呢。”
“是!”赵科长放下电话,看向白万生,“白先生,跟我来吧。”
白万生松了口气,对司机挥挥手示意等待,自己跟着赵科长步行走进了轧钢厂。
他不坐车,是故意的——步行,显得谦卑;让司机等着,显示地位。这种微妙的平衡,他拿捏得很好。
轧钢厂茶室,位于办公楼三层最里侧。这里原本是娄半城招待贵客的地方,布置得古色古香,红木家具,紫砂茶具,墙上还挂着一幅郑板桥的竹石图——当然是仿品。
何雨柱、恭喜发财旅长、李云龙和魏和尚正坐在茶室里。桌上摆着一套功夫茶具,茶香袅袅。
娄半城匆匆走进来,神色恭敬:“何厂长,白万生刚刚让赵科长给我打电话,说也想捐献财产。我让赵科长带他进来了。”
何雨柱放下茶杯,挑了挑眉:“这白万生是谁?”
“白家在清末出过进士,民国时期又出了好几个留洋回来的银行家,在金融界根深蒂固。”娄半城介绍得很详细,“白先生本人更是汇丰银行在华北地区的华人买办,手眼通天。”
“通天?”何雨柱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讥讽,“他肯定通的不是我们龙国的天。”
娄半城点头:“那是自然的。我们的天,是劳苦大众的天,和他不是一路人。”
“娄厂长觉悟渐高啊。”何雨柱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甚好,甚好。”
“行,那我继续去交接了。”娄半城告退。
“去吧。”何雨柱挥挥手。
娄半城刚离开不到五分钟,茶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咚咚咚——”
赵科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何厂长,白先生带到。”
“嗯,知道了。”何雨柱的声音平静,“你先回去吧。”
“是。”赵科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门被推开,白万生走了进来。
他的第一眼就落在了何雨柱身上,然后,整个人愣住了。
太年轻了。
年轻得不像话。
白万生见过很多少年得志的人,他自己也算是其中之一——三十岁就当上汇丰买办,在金融界呼风唤雨。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最多二十五岁,却已经是中央直办、圆桌直管厂的厂长,享受副部级待遇!
“你就是中央直办、圆桌直管厂的厂长?”白万生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里满是惊讶。
何雨柱抬眼看他,嘴角微扬:“不像?”
白万生瞬间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调整表情,换上赞叹的笑容:“英雄出少年啊!佩服,佩服!”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紫檀木盒双手奉上:“何厂长,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何雨柱没接。
恭喜发财旅长、李云龙、魏和尚,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那个木盒上,然后又齐刷刷看向何雨柱,眼神里都写着“这小子胆子不小啊”。
茶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何雨柱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白万生:“白先生,你这究竟是想送礼,还是不想送礼啊?”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调侃:“大庭广众之下考验干部?哪个干部敢伸手?”
白万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连忙解释:“何厂长误会了。不过是两块不值钱的玩意儿罢了,够不上送礼,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
“不值钱?”何雨柱挑眉,“不值钱是多少钱?”
白万生做出一副“清澈愚蠢”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发票:“真不值钱,也就两万块。看,发票还在这呢。”
他故意把发票递过去,上面确实写着“工艺品,两万元整”,日期是昨天。
何雨柱接过发票看了看,突然笑了。
笑声很轻,但茶室里的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意味。
“白先生。”何雨柱把发票轻轻放在桌上,“我堂堂中央直办、圆桌直管厂厂长,副部级待遇。您给送两万块的礼品”
他顿了顿,抬眼直视白万生:“您这是看不起我呢,还是看不起我呢?”
白万生的表情瞬间凝固。
何雨柱继续慢悠悠地说:“我家的狗收礼,都不止这点吧?”
这话说得极其刻薄,但何雨柱的语气却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白万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确实小看了何雨柱——以为年轻人好糊弄,以为两万块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天文数字,以为何雨柱会感激涕零
现在他明白了,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额那怎么办?”白万生努力维持着那副“清澈愚蠢”的表情,但声音已经有些发干。
何雨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我哪知道您要怎么办?”
尴尬。
茶室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恭喜发财旅长一直安静地喝茶,这时候才放下茶杯,淡淡地开口:“行了,白先生,你不是来捐献财产的吗?说吧,什么个捐献法?”
他的声音不大,但自带威严。白万生立即转向他,态度恭敬了许多。
但白万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娄半城捐献财产,你们答应了他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