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一闻言轻笑,腕间翡翠镯子碰着茶盏叮咚作响:\"母亲多虑了。前日季御医刚诊过,说是秋寒侵体,多歇息便好。色从容,连眼尾的笑纹都恰到好处。
邢夫人眉头微蹙——若真有喜事,宁王府为何要瞒着苏家?除非女儿身子有恙?这个念头如冷水浇头,她一把攥住苏澜一的皓腕,不由分说塞到蓝璎面前:\"快诊!\"
蓝璎触到她指尖的凉意,不由将那双玉手拢得更紧些:\"十月怀胎虽辛苦,可这是您与王爷的血脉相连\"话音戛然而止——她分明看见对方睫羽轻颤,眸中浮起一层雾霭般的惶惑。
苏澜一缓缓颔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北衙禁军的兵符还在袖中发烫,苏家军接连更迭的将旗仍在眼前晃动,更不必说北疆城墙上那些尚未干涸的血迹每件事都像沉重的锁链,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待蓝璎用推拿手法揉开苏澜一额间郁结,听着呼吸渐匀,才轻手轻脚地掖好锦被。廊下新换的铜铃在风中叮咚,她驻足望了眼西沉的日头,对侍女细细叮嘱几句,便提着药箱匆匆出了府门。
太医院檐角的风铃正被暮色染成鎏金色,而她的心却像被什么攥着似的,一路疾步而去。
蓝璎的绣鞋刚触到太医院门前的青石阶,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破空而来。抬眼望去,但见一骑玄色骏马踏着暮色疾驰而至,马背上那人戎装未卸,腰间佩剑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这声音——她心头一跳,待看清来人面容时更是惊诧。苏沐阳利落地翻身下马,额间还带着未干的汗珠,分明是策马狂奔过的模样。可明明一个时辰前,她才目送这位苏家少将军披着晚霞往军营方向去了。
蓝璎连忙摇头,鬓边珠花随着动作轻晃:\"二姐姐脉象平稳,腹中胎儿也无碍。低声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箱上的缠枝纹,\"只是宁王爷那边我疑心他早已知晓此事\"
蓝璎闻言松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绕着腰间丝绦:\"那苏大哥可否帮我探探夫人的口风?季师姐年长\"
话音未落,忽觉眼前一暗。苏沐阳蓦地俯身靠近,剑眉下的星眸直直望进她眼底:\"既说到年岁——\"他刻意放慢语速,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微颤的睫毛,\"蓝姑娘可会在意我比你虚长这五岁?\"
暮色中,太医院檐角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叮咚声里,蓝璎只觉得脸颊烧得厉害,连耳垂都像缀了玛瑙似的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