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内烛影摇红。
苏澜一束起散发,挽起罗衣广袖,轻轻捧起楚明霄的手,指尖微微发颤。匕首虽短,却已在他掌心刻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她小心翼翼地挑开被血浸透的平安符,所幸金线绣纹厚实,刀刃只没入皮肉三分,未伤及手筋。饶是如此,猩红的血珠仍不断从伤口渗出,顺着她指缝蜿蜒而下,滴在案几那块素白绢帕上,慢慢晕开朵朵红梅。
苏澜一用银剪绞断纱布,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她将楚明霄的手掌轻轻托起,指尖蘸了药膏,在伤口周围细细涂抹。药香混着血腥气在帐内弥漫开来,熏得人眼眶发热,一滴泪偷偷滑落脸颊。
楚明霄怔怔望着两人交叠的手——她的指尖因常年习武带着薄茧,此刻却温柔得不可思议。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孩童时,母妃也是这般为他包扎摔伤的膝盖
烛火轻轻摇曳,在军帐内投下斑驳的影子。苏澜一扶楚明霄躺在榻上,将温热的帕子敷在他额头,声音轻缓:\"那日五殿下邀我们去邀月楼,我便随他去了庞家在城外的别院。\"
楚明霄微微蹙眉,失血后的面色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你是去见庞静姝?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包扎好的伤口,纱布上渗出点点猩红。
“但她一看这凤钗就明白了。,声音沙哑,\"因为太子打造这支金凤步摇钦龙卫是知道的,那金凤的凤尾处有些特别\"他伸手想去拿步摇,却牵动了伤口,不由闷哼一声。
楚明霄闭了闭眼,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只是猜测罢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皮忽闭忽睁开始犯困,\"就像书房暗格一样,只知道太子有秘密,却不知\"
话未说完,他的头已经偏向一侧,呼吸渐渐平稳。苏澜一轻轻为他掖好被角,目光落在那支金凤步摇上——凤眼中似乎藏着说不尽的秘密,就像那个被刻意掩埋的真相,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展翅高飞。
帐外,晚风裹挟着枯叶在月光下盘旋,发出沙沙的轻响。那些金黄的叶片在空中划出几道优美的弧线,最终悄无声息地没入黑暗。
皎洁的月轮已悄然越过头顶,清冷的银辉透过帐布缝隙洒落,在染血的平安符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澜一轻手轻脚地掀起帐帘,仰头望向那轮孤月。夜风拂过她的鬓角,带起几缕散落的青丝。远处传来守夜士兵规律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月光下,她看见自己的影子与楚明霄的剪影交叠在一起,就像那些纠缠不清的往事与秘密。夜枭在远处的枯树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啼叫,又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夜色中。
她长吁一口气,让自己的身心暂时放松一下。那些支离破碎的线索,就像散落的拼图碎片,正在慢慢地归位,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金凤步摇的机关、平安符的绣字、失踪的假玉玺、打开金匮的凤钥每一处细节都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
帐内传来楚明霄均匀的呼吸声,苏澜一掀帘入帐,将染血的平安符重新收好,指尖抚过那个被刺穿的\"枭\"字,心头一沉。明日要面对的,或许是更深的阴谋与杀机。但此刻——
她望向熟睡中的楚明霄,伸手拂去他眉间未散的郁结——就让他暂时逃离那些血与火的记忆,在这方寸军帐中,做一场没有刀光剑影的梦吧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划破军帐的寂静。苏澜一猛然惊醒,只见楚明霄在床榻上剧烈挣扎,额间青筋暴起,冷汗已浸透中衣。她急忙伸手去推,掌心触及的肌肤滚烫如火。
话音未落,碧竹已掀帘而入:“主帅别急!满凉水的铜盆,\"季医官刚刚到了军营,我这就让程蹊请他过来!\"
苏澜一指尖发颤地绞着湿帕子。冰水顺着腕子流进袖管,她却浑然不觉,只反复擦拭楚明霄滚烫的额头:\"都怨我\"泪水砸在锦被上洇出深色痕迹,\"昨夜不该说那么多\"
她三指精准扣住楚明霄腕脉,抬眸安慰:\"高热惊厥是旧疾,与王妃何干?出一粒紫色药丸,\"倒是这掌心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