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苏澜一站在铜镜前,让丫鬟为她束起高马尾。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却少了几分闺阁女子的柔弱,多了几分英气。她伸手抚平银色战袍上最后一道褶皱,深吸一口气。
府门外,二十名苏家亲卫已列队等候。苏澜一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亲卫们并不惊讶,苏家嫡女的身手一向如此利落。马蹄声踏破清晨的宁静,向着城外的军营疾驰而去。
苏家军大营辕门外,值哨的士兵远远看见一队人马逼近,正要喝问,却认出了那面绣着\"苏\"字的帅旗。
军营中早已炸开了锅。听说老将军年事已高,元宏帝特旨让苏家嫡女接掌兵权,将士们议论纷纷。有人敬佩苏家满门忠烈,愿意效忠;更多人则嗤之以鼻,认为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如何能统领三军?
苏澜一策马入营时,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如箭矢般射来——有好奇的,有轻蔑的,更多的是怀疑的。她挺直腰背,目光平视前方,任由秋风吹起她的战袍下摆。
营中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澜一身上。她缓步走向周猛,靴底踏在硬土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周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正要反驳,却被徐坤一个眼神制止。
苏澜一指尖在剑穗上轻轻一绕,红色披风随着她转身的动作扬起一道弧线:\"正有此意。\"
穿过校场时,东侧传来懒散的呼喝声。本该操练的士兵三三两两聚着,有人甚至倚着兵器打盹。见她走近,几个老兵油子慢腾腾起身,眼中尽是敷衍。
苏澜一闭了闭眼。苏家军的魂不能散\"可眼前这懈怠之师,哪还有半点\"铁血苏家\"的影子?
推开陈旧的樟木仓门,霉味混着尘土扑面而来。本该堆满稻谷的仓廪空了大半,几只老鼠从角落窜过。苏澜一蹲身抹了把地面,指尖搓开一层薄薄的谷屑——最新运到的军粮,竟不足账册所载三成。
排列凌乱的架子上,枪头锈蚀的缨枪与弓弦松弛的长弓胡乱堆叠。最里间的铁甲竟有蛛网垂挂,显然久未打理。出一柄长剑,\"铮\"的一声,剑身竟在阳光下显出斑驳的锈痕。
巡视不过半日,她就敏锐地发现许多问题:粮仓储备不足,兵器保养不善,士兵训练懈怠
苏家军一向纪律严明,这显然是有意为之的下马威。她不动声色地记在心里,准备晚些再一同清算,从早上一直忙到了中午,她都未尽水米。
碧竹看着心疼,端着提前准备好的午膳进来,传令兵却账外禀报:兵部派来的军需官,前来拜见新帅。
前世,苏澜一听父亲说起过此人,是个欺软怕硬、没有真才实学的人,正好拿此人立立军中威信,省得日后被兵部为难。
“竟有此事?”苏澜一挑眉轻笑,看来兵部是想拿尚书赵垣被查一事当挡箭牌,不过在她面前此计不通。
而营帐内众将领早已习惯兵部的搪塞之词,均是闻言色变。北地入冬早,此时早已深秋将至,若无冬衣发送,前线士兵如何御寒?
片刻后,一本账册呈上。这是去年兵部发放各军冬衣的记录。镇东军八月初十领齐,神策军八月十五而苏家军却是九月底才陆续发放。今年莫非又要重蹈覆辙?\"
王谦连滚带爬地退出营帐,帐内众将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这位看似柔弱的苏家小姐,竟如此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