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深圳之行(1 / 1)

雨后的黄昏,我在旧书店里看着那本残破的吴氏族谱,手指停在“吴天佑”这个名字上。

与王家有姻亲,民国二十七年举家南迁。

书店老先生见我盯着那页纸发呆,慢悠悠地说:“吴家啊当年可是省城有名的绸缎商。吴天佑娶了王守仁的女儿,两强联姻,风光得很。”

“老先生知道吴家南迁后去了哪里吗?”

老先生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只听老人说过,吴家走得匆忙,像是避祸。有人说去了广东,有人说去了福建,还有人说是去了南洋。”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前些年,好像有个姓吴的人回来过。”

我心头一震:“什么时候?您记得吗?”

“大概七八年前吧。”老先生回忆着,“是个五六十岁的人,也来我这里找过族谱。他说他是吴家后人,想查查祖上的事。”

“他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名字记不清了。”老先生说,“但模样我还记得——个子挺高,戴眼镜,说话带着南方口音。他说他在深圳做生意,这次回来是替父亲了却心愿。”

“什么心愿?”

老先生摇头:“他没说。只是翻看了族谱,抄了些东西,又问了问当年吴家老宅的位置。后来就走了,再没见过。”

我心中快速思索。七八年前,五六十岁,南方口音,深圳做生意这些信息,和王爱民描述的吴建国对得上吗?

王爱民说,十年前吴建国突然来家里找王爷爷,两人在书房谈了很久,后来脸色都不好地离开了。

时间差不多对得上。

如果这个来书店的人就是吴建国,那他七八年前回来查族谱、问老宅位置,可能是想了解家族历史。而十年前去找王爷爷,可能是想问当年的事。

但两人谈崩了。

为什么?

我向老先生道了谢,抄下吴氏族谱上吴天佑这一支的信息,离开了书店。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文化街的店铺都亮起了灯,古色古香的建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静谧。

我走在回医馆的路上,心里盘算着下一步。

现在知道了吴家南迁,知道有吴家后人七八年前回来过,还知道这个后人可能在深圳。

但深圳那么大,怎么找?

而且,就算找到了,对方会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吗?

回到医馆时,周老先生正在给一个感冒的病人开方子。看到我回来,他点点头,继续写方。

等病人走了,周老先生才问:“今天又去查资料了?”

“嗯。”我把今天的发现简单说了说。

周老先生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三钱,你有没有想过,有些真相,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我想过。”我说,“但如果不查清楚,王奶奶家的问题解决不了,那个转经筒的事也解决不了。而且我觉得那个女子的怨魂,也需要一个真相才能安息。”

“你想怎么做?”

“我想至少弄清楚她为什么要报复吴家。”我说,“如果吴家真有对不起她的地方,那也算是因果报应;但如果其中另有隐情,她的怨恨可能就”

周老先生叹了口气:“你想怎么做?”

“我想去一趟深圳。”我说,“找找吴家后人。”

“深圳那么大,你怎么找?”

“从吴建国入手。”我说,“他是知青,和王爷爷是战友。如果他现在在深圳,应该会有一些线索。我可以问问其他知青,或者查查当年的知青名单。”

周老先生看着我,眼神复杂:“三钱,你才十八岁。这些事,本不该你来承担。”

“但已经牵扯进来了。”我说,“周爷爷,您教过我,医者要有仁心。现在王奶奶家‘病了’,那个女子的怨魂也‘病了’,我想试着‘治’。”

周老先生没再劝我,只是说:“要去深圳,得有盘缠。你那些钱够吗?”

我算了算。之前王富贵给的两千块,加上平时攒的一些,大概有三千多。去深圳的火车票,硬座的话几百块,住宿可以找便宜的旅馆,应该够用。

“够了。”我说。

“那你去吧。”周老先生说,“但记住,一个星期内必须回来。不管找不找得到,都要回来。”

“好。”

第二天,我开始做准备。先去火车站买了去深圳的硬座票,后天出发。然后去了趟档案馆,查当年的知青资料。

省档案馆的地方志办公室,一个中年女管理员听说我要查知青名单,有些为难:“这些资料涉及个人隐私,不能随便查。”

我解释道:“我是想找一位老知青,他可能知道一些我家族的历史。他叫吴建国,大概五六十岁,当年应该是在北大荒插队。”

管理员想了想:“这样吧,你写个申请,说明情况。如果领导批准,我可以帮你查查。”

我写了申请,等了两个小时,终于得到了批准。

管理员带我来到档案室,翻出一摞泛黄的档案。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初,省城知青上山下乡的名单和分配记录。

我们一页页翻找。北大荒的知青名单很多,按年份和学校排列。找了将近一个小时,我终于在一个名单里看到了“吴建国”这个名字。

“找到了!”我指着那一行字。

下面有家庭住址:省城东大街吴家巷17号。

还有家庭成员:父吴世昌,母林秀珍。

吴世昌这个名字我在族谱上见过,是吴天佑的孙子,王守仁的外孙。

那么吴建国就是吴世昌的儿子,吴家的后人。

档案里还有返城记录:1975年因病返城,安排在省城纺织厂工作。

“他后来呢?”我问,“有没有调动记录?”

管理员继续翻找,找到了一份1985年的调动记录:“吴建国,1985年调往深圳特区,单位是深圳外贸公司。”

深圳外贸公司。这应该就是他后来在深圳的工作单位。

我记下这些信息,向管理员道了谢。

离开图书馆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阳光正好,街道上人来人往。

我有种感觉,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回到医馆,我开始收拾行李。周老先生默默地看着我,最后拿出一个信封:“拿着。”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千块钱。

“周老先生,我”

“出门在外,多带点钱。”周老先生说,“遇到困难,别硬撑。记得打电话。”

我心里一暖:“谢谢周老先生。”

出发前的晚上,我告诉李心谣和宋南乔我要去深圳几天。让她们玩够了就赶紧回家,两个女孩都很惊讶,问我去深圳做什么。

“办点事。”我说得含糊,“很快就回来。”

“那你小心啊。”李心谣说,“深圳那么远,一个人注意安全。”

“我知道。”我说,“你们在省城也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我又想起那个转经筒。它还在我房间里,该怎么处理?

我想了想,决定带上它。也许在深圳,能找到懂藏传佛教的人看看。

第二天清晨,我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去深圳的火车。

硬座车厢里人很多,气味混杂。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心里有些忐忑。

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城市。

但我没有退路。

火车开了二十多个小时,第二天中午才到达深圳。

走出火车站,热浪扑面而来。深圳的天气比省城热得多,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海风味。高楼大厦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一切都显得陌生而繁忙。

我按照地址,找到了深圳外贸公司。这是一栋二十多层的大楼,看起来很有气派。

走进大厅,前台小姐礼貌地问:“先生,请问您找谁?”

“我找吴建国先生。”我说,“他以前在这里工作。”

前台小姐查了查记录:“吴建国他十年前就辞职了。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说,“我是他老朋友的儿子,从省城来的,有重要的事想找他。”

前台小姐犹豫了一下:“这样吧,我帮你问问人事部,看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她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然后挂断:“人事部说,吴建国退休后搬去了惠州。他们那里有他儿子的电话,你可以联系看看。”

她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我道了谢,在附近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喂?”

“您好,我找吴建国先生。”

“您是哪位?”

“我是从省城来的,姓赵。”我说,“有些事想请教吴老先生,关于他年轻时候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爸身体不好,不太见客。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这件事可能比较复杂。”我说,“涉及到一些家族往事。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当面和吴老先生谈谈。”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那个声音说:“你在深圳?”

“对,刚下火车。”

“这样吧,你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我们在惠州,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

我报了火车站附近的地址,然后在电话亭旁边等着。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探出头:“是赵先生吗?”

“是我。”

“上车吧。我是吴建国的儿子,吴明。”

这正是:

雨后黄昏访旧坊,残编谱牒认沧桑。

昔年绸贾联姻贵,乱世南迁避祸忙。

客访书斋询故址,言归粤海续遗章。

行囊载梦鹏城去,欲解尘封一段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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