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的眼眶湿润了。
她想起那个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婴儿。襁褓里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苏然”两个字。
那孩子从小就安静。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别的孩子哭闹着要糖吃。他从不开口。
后来她才知道。那孩子不是不想要。是觉得自己不配要。
苏妈妈的手指攥紧了身前的布袋。那是她连夜给苏然缝的平安符。本想等会结束后偷偷塞给他。
但现在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青年。她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走到他面前。
“苏妈妈？”
身边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
苏妈妈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女孩。正微笑着看她。
“我是江总的秘书。他让我来请您。”
女孩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
苏妈妈愣住了。
“我……我不认识什么江总……”
“您认识苏然就够了。”女孩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江总说。苏然最重要的人。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苏妈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被女孩领着。穿过层层人群。走向前排的席位。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那是谁？”
“不知道啊。看穿着不像是圈内人。”
“江总亲自安排的位置。身份肯定不简单。”
苏妈妈低着头。手足无措。
直到坐到那个柔软的座椅上。她还觉得不真实。
台上。
苏然正在回答最后一个评委的提问。
那是一个关于技术细节的问题。他答得流畅而专业。
但说到一半。他的余光突然扫到了前排多出的那个身影。
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外套。
那双粗糙的、布满老茧的手。
那张写满了岁月痕迹、却依然温柔的脸。
苏然的声音卡住了。
话筒里传出一声轻微的电流声。
全场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他。不明白这个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天才设计师。为什么突然失语。
阿曼德皱起眉。正要开口。
却看到台上的年轻人眼眶红了。
苏然的手指死死攥着话筒。指节发白。
他盯着前排那个熟悉的身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苏妈妈也看到了他。
她慌乱地想站起来。想躲开。
却被身边的秘书轻轻按住了肩膀。
“别动。”女孩的声音很轻。“他需要看到您。”
台上。
苏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对不起。”
他对着话筒说。声音有些哑。
“我需要……暂停一下。”
说完。他直接放下话筒。大步走下台。
全场哗然。
评委们面面相觑。
导播疯狂地给工作人员打手势。不知道该不该切镜头。
但苏然已经走到了前排。
他站在苏妈妈面前。
那个从小被教育要坚强、要懂事、不能给别人添麻烦的孩子。
此刻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妈。”
他叫得很轻。却让全场都听到了。
苏妈妈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站起来。颤抖着伸出手。想抱他。又怕弄脏他昂贵的西装。
“然然……你……你怎么……”
苏然没有犹豫。直接抱住了她。
那个拥抱紧得让人心疼。
会场里响起零星的抽泣声。
有人拿起手机拍照。却被身边的人制止了。
这一刻。不该被打扰。
江彻坐在原位。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两个相拥的身影。眼底是深沉的温柔。
秘书走到他身边。低声汇报。
“苏妈妈说她没有票。是求了保安很久才被允许站在最后面。”
江彻的眉头皱了起来。
“查一下是谁负责的邀请名单。”
“已经在查了。”秘书顿了顿。“不过……江总。我觉得可能不是疏忽。”
江彻抬眼看她。
秘书的声音压得更低。
“我听说。有人故意把苏妈妈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了。理由是……怕影响苏然的形象。”
江彻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名字。”
“正在核实。但初步调查。应该是……苏家那边的人。”
江彻冷笑一声。
“苏家。”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
“让法务部准备。既然他们这么在意形象。那就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形象危机。”
秘书点头。迅速退下。
台上。
苏然终于松开了苏妈妈。
他抹了一把脸。转身面对全场。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鼻音。但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想介绍一个人给大家认识。”
他牵起苏妈妈的手。
那双粗糙的、布满老茧的手。和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我妈妈。”
苏然说得很慢。很清楚。
“不是生我的那个。是养我的那个。”
“是教我说话、教我走路、教我做人的那个。”
“是我人生中第一束光。”
全场掌声雷动。
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苏妈妈哭得说不出话。只是拼命地点头。
弹幕再次瘫痪。
【我哭了！这才是真正的亲人！】
【养育之恩大于天！苏然三观太正了！】
【所以刚才那个《遇见》。遇见的不只是江总。还有苏妈妈吧！】
【妈呀这个反转！我的眼泪不值钱！】
阿曼德站了起来。
他走到台前。接过话筒。
“苏然。”
他的声音难得温和。
“你的作品已经足够优秀。但你刚才的行为。让我看到了比技术更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人性。”
“一个连自己的根都不忘的人。才能创造出真正有温度的作品。”
他顿了顿。
“我代表评委会宣布。本届设计大赛的冠军。是苏然。”
全场沸腾。
闪光灯疯狂闪烁。
苏然却没有看镜头。
他只是转过头。看向江彻。
那个男人正站在不远处。嘴角带着笑。眼里满是骄傲。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不需要语言。
一切尽在不言中。
颁奖典礼结束后。
后台休息室。
苏然陪着苏妈妈坐在沙发上。
老人家还在抹眼泪。
“然然。你……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妈。”苏然握住她的手。“我欠你一个正式的介绍。已经欠了二十多年了。”
苏妈妈哭得更凶了。
“傻孩子……妈不要什么介绍……妈只要你好好的……”
“我很好。”苏然笑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他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江彻。
“因为我遇见了对的人。”
江彻走过来。在苏妈妈面前蹲下身。
“妈。我是江彻。”
他的声音很郑重。
“苏然的爱人。”
苏妈妈愣住了。
她看看苏然。又看看江彻。
“你……你们……”
“我们在一起了。”苏然说。“很久了。”
苏妈妈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但这次。是笑着哭的。
“好……好……”
她颤抖着伸出手。握住江彻的手。
“然然从小就苦……你……你要对他好……”
“我会的。”江彻说。“用我的命对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