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字,带着绝对的、不容置喙的审判意味,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陆枫脸上的悲悯和痛心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
他引以为傲的家世、样貌、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在这个男人毁天灭地的气场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他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想维持自己最后的体面。
可是在江彻那双冰冷到没有一丝人类情感的眸子注视下,他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铅,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周围那些原本还在窃窃私语、举着手机偷拍的学生,此刻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们一张张惊骇又呆滞的脸。
苏然的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被江彻整个圈在怀里,脸颊贴着男人昂贵西装下的温热胸膛。
布料下,那沉稳有力的心跳,通过薄薄的衣料,一声,一声,清晰地传进他的耳膜。
咚。
咚。
咚。
这心跳声,仿佛一种拥有奇异力量的咒语,将他从那被羞辱的冰冷深渊里,一点点地拽了出来。
他鼻腔里,全是江彻身上那股熟悉的、混杂着高级古龙水与淡淡烟草的侵略性气息。
这气息,此刻却成了将他与外界所有恶意隔绝开来的唯一屏障。
江彻似乎终于厌倦了这场无聊的对峙。
他松开了环抱着苏然的手臂,却顺势向下,一把攥住了少年冰凉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腕。
他的掌心干燥而滚烫,那温度,烫得苏然浑身一颤。
江彻看都再没看一眼已经面如死灰的陆枫。
他拉着苏然,转身,就朝着那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走去。
人群像摩西分海一般,自动地、无声地,为他让开了一条通路。
没有人敢阻拦。
没有人敢直视。
那些目光,从刚才的鄙夷、猎奇、幸灾乐祸,变成了此刻的敬畏与恐惧。
苏然的脚步有些虚浮,几乎是被江彻拖着走的。
他的视线里,是男人宽阔可靠的后背,是男人握着他手腕的、骨节分明的大手。
那只手,传递过来的不止是温度,还有一种不容置辩的、强硬的力量。
“咔哒。”
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
江彻没给苏然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将他塞进了柔软的真皮座椅里。
“砰!”
车门关上,将外面那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彻底隔绝。
车内空间瞬间变得狭窄而安静。
苏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驾驶座的车门也开了。
江彻弯腰坐了进来。
他身上那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填满了整个密闭的空间,让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苏然下意识地往车门边缩了缩,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江彻没有发动车子。
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侧着脸,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上,结着一层还未散去的寒霜。
苏然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
他能感觉到,身边的男人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隐忍着滔天的怒火。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江彻忽然动了。
他解开了自己西装的纽扣,然后,毫无预兆地,朝苏然这边倾过身来。
苏然的瞳孔骤然紧缩。
男人的身影瞬间笼罩了他,带着一股强烈的侵略感。
那股熟悉的、混合着烟草与古龙水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涌来,将他整个人紧紧包裹。
他甚至能看清男人衬衫领口下,那线条分明的锁骨。
苏然的大脑彻底宕机,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他要干什么?
江彻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他的手臂越过苏然的身体,指尖碰到了另一侧的金属卡扣。
“咔哒。”
一声清脆的响声。
安全带,被稳稳地扣上了。
苏然被牢牢地固定在了座椅上,也被江彻用身体与座椅,困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他能感觉到男人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他的耳廓上,带来一阵阵战栗的痒意。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危险。
江彻扣好安全带,却没有立刻退开。
他保持着这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深邃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苏然那张因为充血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上。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像是贴着苏然的耳膜在说话。
“现在。”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还有人觉得,我们关系不正常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苏然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不正常?
当着全校人的面,将他从羞辱的泥潭里捞出来,用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抱进怀里。
用一句“我的人”,向所有人宣告主权。
现在又用这种亲密到令人窒息的姿势,将他困在怀里。
这哪里是不正常。
这简直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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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更加汹涌的热度,从苏然的脖颈烧到了耳根。
他嘴唇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彻似乎很有耐心地在等他的回答。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
苏然的视线慌乱地躲闪着,最后落在了男人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快要爆炸。
羞耻,恐惧,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辨的、奇异的悸动,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江彻终于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退去,苏然猛地吸了一口气,肺部传来一阵刺痛。
江彻没再看他,目视前方,发动了车子。
阿斯顿马丁平稳而安静地驶离了这片是非之地,将身后那些呆若木鸡的身影,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车厢里,重新恢复了沉默。
苏然靠在椅背上,微微侧着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在他的眼底拉出模糊的光带。
刚才发生在教学楼下的一幕,像一部失焦的电影,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
陆枫那张伪善的脸。
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
那些淬了毒的话语。
还有……江彻那个滚烫的、将他与全世界隔绝开的怀抱。
以及那句霸道到不讲道理的宣告。
“我的人。”
苏然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被江彻攥过的手腕,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灼人的温度。
他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正在开车的男人。
江彻的侧脸冷峻而专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有力。
他似乎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漠,仿佛刚才那个浑身散发着怒火的男人,只是苏然的错觉。
可苏然知道,不是错觉。
这个男人,用最直接、最粗暴、也最有效的方式,替他挡住了所有的流言蜚语。
只是,代价是什么?
苏然的心里,一片混乱。
车子一路疾驰,最后驶入了那个熟悉的地下车库。
江彻停好车,熄了火,率先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苏然也连忙解开安全带,推门跟了下去。
电梯里,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电梯上升时轻微的“嗡嗡”声。
苏然低着头,盯着自己磨得有些发白的帆布鞋鞋尖,感觉自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叮。”
电梯到达顶层。
江彻率先迈了出去,用指纹开了锁。
苏然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这间过分宽敞冷清的公寓。
江彻随手将车钥匙扔在玄关的柜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扯了扯领带,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苏然站在门口,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局促不安。
江彻没有理他,径直走向客厅的开放式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
他仰头灌了几口,喉结上下滚动,线条性感又凌厉。
冰冷的液体似乎让他胸口的燥火平息了一些。
他转过身,靠在吧台上,目光终于落在了还站在玄关的苏然身上。
少年还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校服,身形单薄,低着头,脸色依旧苍白,像一株在暴风雨里被打蔫了的小草。
江彻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放下水瓶,一言不发地转身,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玻璃杯,倒了一杯温水。
他走到苏然面前,将杯子递了过去。
苏然愣愣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杯子,又看了看江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迟疑地伸出手,接过了杯子。
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一股暖意顺着皮肤,慢慢地传到四肢百骸。
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似乎也跟着落回了原处。
他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安抚了他备受惊吓的神经。
江彻就那么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直到他喝完了半杯水。
男人冷沉的嗓音,才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那个姓陆的。”
江彻的目光沉了下来,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以前就骚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