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园的烟花还没炸开,另一颗“炸弹”先在江彻的别墅门口引爆了。
苏然的手机,从下午开始就处于关机状态。
是江彻关的。
美其名曰,让他专心“治疗”,少接触外界的电子垃圾。
苏然没多想,但他的死党季扬,快要急疯了。
电话拨了不下五十遍,每一次都是冰冷的女声提示“已关机”。
从最开始的疑惑,到焦急,再到恐慌。
季扬的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出年度苦情大戏。
然然那么单纯漂亮,肯定是被那个姓江的变态给囚禁了!
什么高薪聘请,都是借口!
说不定现在正被关在小黑屋里,吃不饱穿不暖,遭受着非人的虐待。
越想越怕,季扬再也坐不住了。
他通过自己的人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查到了江彻那座位于云城山顶的豪宅地址。
他开着自己那辆二手小破车,一脚油门轰到底,像一颗愤怒的小炮弹,直冲山顶。
“开门!你们给我开门!”
季扬冲到那扇雕花繁复的黑色铁门前,对着门口站岗的两个黑衣保镖破口大骂。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警告你们,再不放人,我立刻报警!”
他整个人气得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脸颊通红,头发都竖起来几根。
保镖面无表情,像两座山,纹丝不动。
其中一个,甚至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别墅客厅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静的夜色,室内光线柔和。
江彻正靠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份文件,姿态慵懒。
苏然则坐在不远处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脚,怀里抱着一本画册,看得安静又认真。
岁月静好得不像话。
直到管家走过来,恭敬地汇报了门口的骚动。
江彻眉头一皱。
他抬手划开面前的平板,监控画面清晰地显示出季扬那张咋咋乎乎、写满“正义”的脸。
好吵。
江彻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
他正要让保镖把人赶走,视线却无意中瞥到了身边的苏然。
苏然似乎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正有些不安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这是……他的朋友?
江彻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几秒后,他对着管家冷淡地开口。
“让他进来。”
季扬还在门口骂得口干舌燥,那扇价值不菲的铁门,忽然无声地向内滑开。
他愣了一下,随即挺起胸膛,一副“我就知道你们怕了”的表情,大步流星地冲了进去。
然后,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三观都碎裂了。
这是……皇宫吗?
脚下是能映出人影的光滑大理石,头顶是璀璨得让人睁不开眼的水晶吊灯,旋转楼梯扶手上雕刻着他看不懂但感觉很牛逼的纹路。
空气里飘着一股清冷的木质香,混合着……酸奶的甜味?
季扬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他的视线穿过空旷得能开运动会的大厅,最终定格在客厅中央。
他看到了苏然。
苏然穿着一身柔软的白色棉质家居服,赤着脚,头发蓬松,正盘腿坐在厚厚的地毯上。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酸奶,还有一盘切好的水果。
他的脸色红润,唇瓣饱满,非但没有半点受苦的样子,甚至……好像还胖了一点点?
季扬预想中那个“被囚禁、被虐待、瘦脱相”的悲惨世界,一瞬间崩塌得连渣都不剩。
他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季扬?”
苏然看到他,眼睛一亮,连忙站起身跑了过来。
这一声,总算把季扬的神志拉了回来。
“然然!”
他立刻进入“护崽母鸡”模式,一把抓住苏然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上上下下地检查。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打你?有没有饿着你?”
确认苏然毫发无损后,季扬才松了口气,随即怒火再次上涌,他转身怒视着那个从始至终都坐在沙发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的男人。
审判,现在开始!
“姓江的!你到底把然然当什么了?!”
“你把他关在这里,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你这是非法拘禁!”
季扬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江彻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情绪淡得几乎没有。
他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扫了季扬一眼。
然后,薄唇轻启,言简意赅地吐出几个词。
“治疗师。”
“合同制。”
“时薪五位数。”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千斤重的巨锤,狠狠砸在季扬的脑门上。
砸得他头晕眼花,耳鸣不止。
治……治疗师?
合……合同制?
时薪……五位数???
季扬彻底懵了。
他看看一脸理所当然的江彻,又看看旁边眼神有些躲闪的苏然,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当场心肌梗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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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你……他说的是真的?”
苏然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嗯……”
“我是自愿的。”
这句“自愿的”,成了压垮季扬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挫败。
他最好的朋友,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然然,竟然被金钱腐蚀了!
他痛心疾首。
尽管如此,看着苏然那副柔软无辜的样子,他所有的火气又都变成了心疼。
季扬一把将苏然拉到角落,压低了声音,表情严肃又真挚。
“然然,你别怕。”
“是不是他威胁你了?你告诉我!”
“钱没了可以再赚,咱们年轻,有手有脚,饿不死!你不能为了钱把自己搭进去啊!”
这份不掺任何杂质的关心,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苏然的四肢百骸。
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鼻尖发酸,喉咙也哽住了。
看着两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江彻的耐心终于耗尽。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染上了明显的冰冷和不悦。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季扬,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探视时间结束。”
“管家,送客。”
这道逐客令,霸道得不给季扬任何再开口的机会。
几个保镖立刻上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架势,分明是季扬不走就要把他架出去。
“你……你们……”
季扬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他被半推半“请”地带向门口。
在经过苏然身边,与保镖错身而过的瞬间,季扬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往苏然手里塞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硬物。
他的动作极快,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紧急联系器!有事就按!”
苏然的手心一紧,下意识地将那个小东西攥紧。
他抬起头,只看到季扬被“请”出大门的背影,和那扇缓缓合上的,冰冷的大门。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
快到客厅里的人,几乎都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
除了一个人。
二楼书房的窗边,江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
他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深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轻轻晃动。
他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季扬塞东西的那一幕。
看着楼下苏然紧紧攥着拳头,那副珍而重之的模样,江彻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什么偏执而危险的东西,正在悄然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