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一缕金色的晨曦,穿透了窗户纸上厚厚的冰凌花,在屋里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清禾是被一阵轻微的痒意弄醒的。
她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入目所及,是一片坚实滚烫的胸膛,还有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喉结。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昨夜的疯狂,那霸道的吻,那滚烫的体温,还有那句让她心都化了的“我的女人”
顾清禾的脸“轰”的一下,红得像块烧红的烙铁。
她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像是只八爪鱼,手脚并用地缠在陈安身上。一条腿还极其不雅地压着他的腰,脑袋枕着他结实的胳膊,姿势亲密得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
这感觉,真好。
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男人那张还在熟睡的脸。
他的眉眼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没了平日里的痞气和煞气,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安静的阴影。下巴上冒出了一层青黑色的胡茬,摸上去一定很扎手。
顾清禾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男人,是她的了。
是她一个人的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疯狂地生根发芽,让她心里甜得冒泡。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小心翼翼地,在他那带着胡茬的下巴上轻轻戳了一下。
有点硬,有点扎。
她忍不住又戳了一下。
就在她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那只作乱的小手,突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闪电般地攥住。
“呀!”
顾清禾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抽回手。
可已经晚了。
陈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那双漆黑的眸子在晨光中亮得吓人,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媳妇。”
他刚睡醒的声音沙哑得要命,带着一股子让人腿软的磁性,“一大早就勾引我?”
“谁谁勾引你了!”
顾清禾被抓了个现行,羞得恨不得当场去世,“我那是看你脸上有灰!”
“哦?是吗?”
陈安挑了挑眉,也不拆穿她,只是把她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在嘴边,轻轻亲了一下手背。
“那为夫可得多谢娘子了。”
顾清禾被他这声“娘子”叫得浑身发软,那点反抗的气焰瞬间就灭了。
两人就这么腻歪了一会儿。
虽然什么都没做,但空气中那股子甜腻的暧昧气息,简直比锅里的熊掌还香。
“陈安。”
顾清禾靠在他怀里,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画著圈圈,“昨天晚上那些人,真的都解决了吗?”
提到正事,陈安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他把玩着怀里女人那柔顺的发丝,眼神变得有些冷。
“解决了。”
他声音不大,却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笃定,“几个不长眼的垃圾而已,清理干净了。”
“可那个赖头李说他们背后还有人。”顾清禾的声音里带着担忧,“还有一个叫赵立仁的他既然能找到这里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
“我知道。”
陈安的眼神更冷了,“那个叫刀疤脸的临死前都招了。赵立仁那孙子,现在正在哈尔滨,跟一个叫‘瓦西里’的老毛子勾结,估计是在谋划着怎么把你们顾家的家底给掏空。”
顾清禾的身子猛地一僵。
“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
陈安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嗜血的狠厉,“还能怎么办?斩草除根!”
他坐起身,从炕头摸出烟袋锅子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那张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
“我本来还愁著怎么把他从上海那个老鼠洞里挖出来。现在他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正好,省得我再跑一趟。”
“等开春路好走了,我就去一趟哈尔滨。”
陈安把烟袋锅子在炕沿上磕了磕,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明天去赶集”:
“我去把他那条狗命,连带着那个什么‘瓦西里’,一起留在那松花江里喂王八。”
顾清禾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男人,不仅要护着她,还要主动出击,去为她解决掉所有的后患。
“太危险了”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胳膊。
“危险?”
陈安笑了,反手把她重新拉进怀里,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媳妇,你是不是忘了你男人是干啥的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在那张粉嫩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我是猎人。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对付饿狼,最好的办法,不是加固羊圈,而是主动出击,把它打死在老窝里!”
“赵立仁就是那头狼。我不把他弄死,咱们这日子就过不安生。”
顾清禾看着他,那双桃花眼里,除了柔情,更多了崇拜和痴迷。
“我跟你一起去。”她突然说道。
“你去干嘛?给我当拖油瓶?”陈安挑眉。
“我可以帮你认人!我认识赵立仁,也可能认识那个瓦西里。”顾清禾的眼神很坚定,“而且,这是我们顾家的仇,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陈安看着她那副认真的小模样,心里一软。
“行,到时候再说。”
他没答应,也没拒绝。
他把顾清禾重新按回被窝,自己也躺了下去,用被子把两人裹成一个大粽子。
“行了,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闻著那股子好闻的清香,懒洋洋地说道:
“管他什么赵立仁李立仁,天大的事,也得等咱们睡个回笼觉再说。”
“现在,什么也别想,睡觉。”
顾清禾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里,听着他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夜的恐惧和不安,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烟消云散。
她闭上眼,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甜蜜的弧度。
这种被人护着、被人规划着未来的感觉,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陈安快要睡着的时候,怀里的顾清禾突然又动了动。
她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在晨光中亮晶晶的,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期待,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陈安。”
“嗯?”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像真正的夫妻一样,办个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