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气氛冷得掉渣。
顾清禾站在爬犁旁那身灰扑扑的破棉袄愣是被她穿出了晚礼服的气场。她下巴微扬,眼神像两把冰刀子直直地扎向墙头的刘寡妇。
“嫂子要是不嫌弃,我现在就过去。补缸嘛我有的是力气。”
这话说的那是软中带硬,绵里藏针。
刘翠兰趴在墙头脸上的媚笑瞬间僵住了。她咋也没想到,这看着跟个受气包似的小娘们牙口竟然这么利索。
“哟,这还没过门呢就护上了?”
刘翠兰也不是省油的灯眼珠子一转那股子骚劲儿立马变成了刻薄“妹子,你也别跟我这儿拿架子。谁不知道你是逃荒来的黑户?吃陈安的住陈安的连这身皮都是陈安给的。说好听点叫表妹说难听点”
她嗑著瓜子,往地上啐了一口皮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著顾清禾:
“那就是个吃白饭的丧门星!咋的怕我把陈安勾走,你连剩饭都吃不上了?”
这话太毒了。
简直是把顾清禾的尊严扒光了扔在地上踩。
顾清禾的脸瞬间白了,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她想反驳可那句“吃白饭”就像根刺正好扎在她最痛的地方。
确实,她现在就是靠陈安养著。
就在她眼圈发红气势眼看就要弱下去的时候一只带着老茧的大手突然伸过来,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
那只手很有力掌心的温度透过棉袄传进来,瞬间驱散了她心底的寒意。
“说完了?”
陈安的声音很淡,淡得让人发毛。
他看都没看刘翠兰一眼,只是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
“刘嫂子我这人护短,你应该知道。”
陈安抬起头那双在深山里练出来的狼一样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墙头上的女人“我的人,吃我的喝我的那是我的本事。至于你”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咻——!”
“汪!!”
一声沉闷如雷的咆哮声,毫无征兆地从后院炸响。
紧接着一道黄色的闪电猛地窜了出来。那是一条体型大得吓人的大黄狗浑身肌肉虬结,满嘴獠牙脖子上的毛都炸开了像头雄狮一样。
这就是陈安从空间里放出来的“大黄”,喝了灵泉水的狗那是真的能咬死狼的。
“大黄,送客!”
陈安冷冷地下令。
大黄狗得令后腿猛地一蹬地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直扑墙头。那张血盆大口离刘翠兰的脸不到半尺,腥臭的热气直接喷在了她脸上。
“妈呀——!!!”
刘翠兰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风情万种手舞足蹈地往后一仰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扑通”一声栽到了墙那边。
紧接着就是一阵锅碗瓢盆乱响,还有刘翠兰连滚带爬的哭嚎声:
“陈安!你个杀千刀的!你放狗咬人!我要去告你哎哟我的腰”
声音越来越远,显然是跑没影了。
“切,怂货。”
陈安拍了拍大黄的脑袋,大黄立刻收敛了凶相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裤腿尾巴摇得像个风车。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顾清禾还傻站在那儿刚才那一幕发生得太快,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行了,别发愣了。”
陈安松开揽着她的手顺势在她那张还没回过神的小脸上捏了一把手感真不错,滑嫩嫩的。
“刚才怼人那股劲儿哪去了?咋一放狗就吓傻了?”
顾清禾回过神捂著被捏的脸,脸颊腾地一下红了。她看着陈安那副吊儿郎当的笑模样心里那些委屈和难过突然就散了。
“谁谁吓傻了!”
她咬著嘴唇狠狠瞪了他一眼但那眼神里却没多少杀气反而带着一丝水润的波光“我是怕它真把人咬死了,到时候你得偿命。”
“放心大黄有分寸,就是吓唬吓唬那个长舌妇。”
陈安嘿嘿一笑弯腰把地上的猎物重新拎起来“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架势不错。以后在村里就这样谁敢给你脸子看你就怼回去。怼不过有我我不在还有狗。”
“咱们老陈家的人,不惹事但绝对不怕事。”
顾清禾心里暖烘烘的。
老陈家的人
这个称呼,听着怎么就那么顺耳呢?
她低下头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小声嘟囔了一句:“谁是你老陈家的人”
说完她也不等陈安回话,转身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跑进了屋。
陈安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大好。
这小野猫,终于开始亮爪子了。好事儿在这吃人的世道太温顺了活不长。
他把大黄拴在门口当门神,又把猎物处理好挂在房梁上这才哼著小曲儿进了屋。
屋里苏婉正坐在炕头咳嗽看见两人进来那双精明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露出了然的笑意。
晚饭又是豪横的一顿肉。
顾清禾这次没再矫情吃得比谁都香。她算是明白了,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骂人才有力气护食。
夜深了。
外面的风又刮了起来,吹得窗户纸哗啦啦作响。
一家人早就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顾清禾这次依然守着“三八线”,但那个背影怎么看怎么透著股“你快来哄我”的意味。
陈安刚想凑过去逗逗她,突然院子里的大黄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呜咽警告。
紧接着。
“砰!砰!砰!”
院门被人砸得震天响,那架势简直是要把门板给拆了。
伴随着砸门声,一个尖锐、刻薄、甚至带着点歇斯底里的女高音穿透了风雪直直地钻进了屋里:
“陈安!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给我开门!”
“我知道你在家!你有肉给外面的野女人吃,就不知道接济接济你亲二婶?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陈安猛地睁开眼,原本慵懒的眼神瞬间变得比外面的冰雪还冷。
他翻身坐起披上棉袄,动作利落得像是一头被惊醒的猛虎。
“谁啊?”顾清禾吓了一跳也坐了起来,紧张地抓着被角。
陈安一边穿鞋一边冷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没事,睡你的。”
“来要债的穷亲戚,我去教教她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