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九台齐聚，道源将启
“悟”字台上，星光如洗，涤尽血煞。林东盘膝而坐，手握那枚温润的星光令牌，丝丝精纯的星力混合着玄妙道韵涌入体内，快速修复着激战后的损耗，温养着略感疲惫的心神。肩头的小夜也安静下来，吸收着空气中残留的星辉，翎羽愈发显得晶莹。
他并未完全沉浸于恢复，而是分出一缕神识，透过“悟”字台淡薄的光膜，观察着其他论道台的战况。
“斗”字台，战斗最为酷烈。天剑阁四人虽已击败最初的三名剑修对手，却并未能立刻获得“台主”身份。因为又有两名气息强悍、明显也是剑道高手的散修接连闯入挑战。那冷峻剑修——从其同门称呼中，林东得知其名为“凌绝”——剑法狠辣精准，每一剑都追求极致效率与杀伤，其佩剑“龙纹古剑”出鞘时隐隐有风雷之声，显然是一柄接近灵器的极品法器。他们四人结成的“四象剑阵”攻防一体，剑气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最终凭借阵法优势与凌绝一记险之又险的“破军式”将最后一名挑战者肩胛刺穿，逼其认输。四人身上皆添新伤，但眼神锐利如初，剑气经此磨砺，更显纯粹凛冽。
“智”字台的光膜内始终云雾缭绕，不见激烈交锋，唯有符文明灭，阵势变化。苏文三人耗费时间最长，当其他台陆续决出台主时，他们才略显疲态地从光膜中走出，手中同样多了一枚星光令牌。观其神色，除了疲惫，更多是深思与恍然，显然在“智”之考验中收获的并非直接战力，而是某种阵法推演、局势洞察或心性谋略方面的领悟。苏文看到林东安然成为“悟”字台主，遥遥拱手致意，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
“寂”字台始终笼罩在一片令人心悸的枯寂灰暗之中。麻衣老者盘坐其中，如同化作顽石，他的对手——一个气息阴柔、擅长隐匿袭杀的修士——在进入光膜后不久，便再无任何声息传出，仿佛被那片灰暗彻底吞噬。当灰暗稍敛，麻衣老者手持令牌现身时，身上依旧带着那股衰败枯寂的气息，只是眼神深处，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空”。他安静地走回台中央坐下，对四周目光漠不关心。
“厉”字台最终被一名浑身笼罩在翻腾黑雾中的高瘦男子占据。此人手段诡异狠辣，黑雾似乎能侵蚀灵力、遮蔽神识，与其对敌者往往莫名其妙便灵力运转滞涩，心神恍惚，而后被黑雾中突现的利刃或毒刺重创。他击败数名挑战者后，无人再敢上前。黑雾男子取得令牌，发出低沉沙哑的怪笑，黑雾微微波动，似在打量着其他台主。
“勇”字台的胜者是一位身如铁塔、肌肉虬结的光头大汉，“刚山”。他几乎不依仗法术，全凭一双覆着土黄色罡气的拳头，硬碰硬击溃了所有对手，打法狂野霸道，彰显着最直接的“勇武”。他受创不轻，但战意高昂，取得令牌后仰天咆哮，声震四野。
“仁”字台的结果有些出乎意料。台上最终站着的，并非修为最高者，而是一位身穿素白麻衣、面容清秀恬淡的少女，“素心”。她修为不过练气八层，却凭借一手精妙绝伦的疗愈法术与净化光环，在战斗中不断化解对手戾气、治疗自身，生生耗垮了数名实力强于她的对手。其战斗方式不带杀意，却绵密坚韧，最终对手心服口服，主动认输。她持着令牌，对台下被自己“耗败”却未受重伤的对手微微欠身，神色平和。
“幻”字台光怪陆离，最终走出的是一位面容普通、眼神却深邃如潭的青衫书生，“幻真”。他步履从容，衣衫整洁，仿佛刚刚踏青归来，而非经历一场恶战。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其眼底深处偶尔闪过的、令人心神恍惚的七彩流光。
“缘”字台最为特殊。光膜色彩变幻不定，时而金光灿烂，时而紫气氤氲。最终，台上站着两人！一位是手持金算盘、身穿锦袍、笑容可掬的胖道士，“金万贯”；另一位则是之前从“悟”字台逃下、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灰衣汉子，“影刺”。两人并未分出胜负，而是似乎达成了某种“共持”的协议，共同持有一枚比其它令牌稍大、光华也略显复杂的星光令牌。规则竟允许如此？看来“缘”之一字，当真莫测。
至此，九座论道台，尘埃落定。
九位台主（“缘”字台算两位），气息各异，修为不等，但皆有其独到之处，能于二十余位精英中脱颖而出，绝无侥幸。
当最后一座论道台决出台主（或共主）时，第二层中央虚空，那九宫光图再次浮现，缓缓旋转，洒下清辉笼罩九座平台。
恢弘道音第三次响彻：
“九台之主已定。”
“持令牌者，可引动平台之力，传送至‘道源祭坛’之下。
“问道最后一关——‘叩道源，问己心’，即将开启。”
“登临祭坛者，可见秘境本源馈赠，可问长生前路机缘。然，道途险峻，心魔自生，福祸无门，唯人自召。慎之，慎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道音落下，九座论道台的光膜同时光芒大盛，与中央九宫光图产生共鸣。林东感到手中“悟”字令牌微微发烫，一股温和而强大的牵引力自脚下平台传来，与那九宫光图中对应“悟”字方位的光点遥相呼应。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第二层景象。其他几位台主也纷纷起身，神色各异。凌绝剑气内敛，目光如剑扫过众人，尤其在林东、黑雾男子和麻衣老者身上停留片刻；苏文三人聚在一起，低声快速交谈，似乎在制定后续策略；刚山咧嘴笑着，摩拳擦掌；素心闭目凝神，调整心境；幻真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金万贯和影刺则靠在一起，目光闪烁，似在计算着什么；黑雾男子周身的黑雾翻腾加剧；麻衣老者依旧垂首，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走吧，小夜。”林东低语。小夜轻鸣一声，落回他肩头，抓紧衣襟。
他不再犹豫，心念沟通手中令牌，引动了那股牵引之力。
嗡——
脚下“悟”字台星光暴涨，将他与小夜完全包裹。下一刻，天旋地转，空间变换的轻微眩晕感传来。眼前被璀璨的星光充斥，身体仿佛在一条由星光构成的通道中飞速穿行。
这感觉并未持续太久，约莫三息之后，星光散去，脚下传来坚实的触感。
林东定睛看去，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奇异空间。
这里不再是冰窟，也非露天。头顶是无穷高处垂落的、如瀑布又如极光般的七彩霞光与氤氲星雾，缓缓流淌，变幻莫测，散发出浓郁到化为液滴的精纯灵气与本源道韵，呼吸一口，便觉浑身舒泰，修为瓶颈都有松动的迹象。四周则是一片无尽的虚空黑暗，唯有他们立足之处，散发着柔和稳定的白光。
这是一片悬浮于无尽虚空与道源霞光之间的巨大平台，比第二层又小了许多，形似一个巨大的圆坛基座。地面是某种温润如玉、洁白无瑕的奇异石材铺就，上面铭刻着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宏大阵纹，阵纹线条中流淌着液态的灵光。圆坛边缘，均匀分布着九座造型古朴、高约丈许的青玉碑，碑上空无一字，却散发出九种迥异的道韵，隐隐与九座论道台对应。
而圆坛的正中央，则是一个十丈见方的凹陷区域。那里没有地面，只有一团缓缓旋转、不断变化形态与颜色的“光”！那“光”并非单纯的光亮，而是由最纯粹的天地法则、大道本源、秘境灵机交织凝聚而成的实质存在！它时而如混沌初开，时而如星河运转，时而显化地水火风，时而呈现万物生灭仅仅看上一眼，便觉神魂悸动，体内功法不由自主地加速运转，对自身所修之道的感悟蠢蠢欲动，同时，内心深处种种被压抑的念头、欲望、恐惧、疑惑也似乎被引动，悄然滋生。
那便是——“道源”！
虽非真正的天地大道本源，却无疑是这“玄冰秘境”历经无数岁月积淀、汇聚而成的核心法则与灵机显化，是秘境最大的馈赠，也是最凶险的考验！
此刻，圆坛之上，除了林东，其他八位（组）台主也陆续在光芒中现身。众人一出现，目光几乎都不由自主地被中央那团变幻的“道源”吸引，脸上皆露出震撼、痴迷、渴望、警惕等复杂神色。就连一直古井无波的麻衣老者，枯寂的眼眸中也似有微光闪过。
圆坛上一时寂静，只有道源流转发出的、仿佛直抵灵魂深处的低沉嗡鸣，以及众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最终，是那天剑阁的凌绝率先打破沉默。他剑眉微蹙，目光从道源上艰难移开，扫视众人，声音冷冽如金铁交击：“道源在前，机缘各凭本事。然，此地诡异，道源惑心。凌某建议，在正式靠近道源接受考验前，诸位不妨互通名号，略述所长，若有冲突，也可提前言明，免得到时措手不及，被心魔所乘，害人害己。”他这话说得直接，却也在理。道源考验显然与心性、道心密切相关，若彼此心怀叵测，互相提防甚至暗算，极易在考验中引发心魔反噬。
“天剑阁，凌绝。擅剑，求‘极’。”凌绝率先报出名号与道路，简洁明了。
“散修，林东。修星雷，问道途。”林东平静接上。
“云岚宗，苏文（陈风、李月）。略通阵法符箓，循‘智’而行。”苏文代表三人开口。
“黑煞洞，墨渊。”黑雾男子声音沙哑，报了个似是而非的来历，黑雾微动，“驭煞，夺灵。”
“枯木谷，寂尘子。”麻衣老者言简意赅，语气无波。
“金刚门，刚山！哈哈，俺就凭这一身力气和罡气！‘勇’往直前！”光头大汉声若洪钟。
“慈航静斋外院弟子，素心。习‘仁心普渡诀’，以医入道。”白衣少女声音轻柔。
“百幻门，幻真。玩弄些许幻术，见笑。”青衫书生笑眯眯道。
“金玉楼执事，金万贯。”
“散修，影刺。”
胖道士与灰衣汉子一同开口，“我俩运气不错，共占一‘缘’，此番同行，共探机缘。”
九方势力，九（十）个人，此刻齐聚道源祭坛之下。气氛微妙，既有对无上机缘的共同渴望，又有彼此间的警惕与试探。凌绝的提议，并未能真正消弭潜在的竞争与敌意，尤其是在这最后关头。
林东能清晰感觉到，那黑煞洞墨渊的隐晦敌意（或许是对所有身怀正气或雷霆之力者的天然排斥），刚山跃跃欲试的战意，幻真深邃难测的目光，以及金万贯、影刺二人闪烁不定的算计眼神。
道源祭坛的规则似乎尚未完全启动，九座无字青玉碑静静矗立，中央道源缓缓旋转，等待着叩问者。
凌绝见众人已通名，不再多言，目光再次投向道源，沉声道：“既如此，各凭机缘吧。只是提醒诸位一句，”他顿了顿，语气森然，“若有人在我等接受道源考验时，行偷袭干扰之举，便是与我天剑阁为敌，与在场所有人为敌！届时，休怪凌某剑下无情！”
警告之意，昭然若揭。这也算是为接下来相对“公平”的考验环境，划定了一条底线。
众人默然，算是默认。
接下来，便是等待，或者，尝试触发这最后一关的开启。
林东深吸一口气，压下因道源气息引动的种种杂念，将心神集中于怀中的星陨令。令牌此刻温热异常，甚至微微震颤，传递出一股强烈的渴望与指引之意，方向直指九座青玉碑中，那座位列正东、道韵最为中正平和、隐隐有星辰虚影环绕的一座。
“星陨令所指，是那座碑么？”林东暗忖，“看来，星陨子前辈的传承，与这秘境道源，果然有极深的关联。我的‘叩问道源’之路，或许便要应在那座碑上。”
他正要细察，异变突生！
只见那一直沉默的寂尘子（麻衣老者），忽然向前踏出一步，枯瘦的手掌直接按向了正北方那座散发着“寂灭枯荣”道韵的青玉碑！
仿佛一滴水落入滚油。
整个道源祭坛，轰然震动！
（第九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