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隆隆————！！！
这不是雷声。
这是大地的哀鸣。
随着那棱格勒峡谷深处的那声巨响，整个昆仑山的东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揉搓了一把。
积攒了千万年的冰川开始断裂，数百万吨的积雪夹杂着岩石，形成了一道白色的毁灭洪流，向着死亡谷的出口疯狂倾泻。
雪崩。
而且是史诗级的雪崩。
死亡谷外围，特调科临时指挥部。
“撤退！全员撤退！退后五公里！快！！！”
赵建国抓着对讲机，双眼通红地嘶吼著。
在他的视线中，原本那座巍峨的雪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腾起的雪雾高达数百米，遮天蔽日，仿佛世界末日降临。
“赵局！检测到震源中心在地下三千米！能量反应消失了！”
技术员盯着屏幕上变成一条直线的波形图，声音颤抖：“长生会的基地没了。那个代号‘太岁’的高能反应源，也没了。”
赵建国的手猛地一抖。
没了？
那个盘踞在华夏龙脉上百年的毒瘤，真的被铲除了？
但紧接着，一个更残酷的问题涌上心头。
“那姜道玄呢？！”
赵建国一把揪住技术员的衣领：“他的生命体征呢？！定位器呢？！”
技术员脸色苍白，指著屏幕上一片雪花的信号：“在那这种级别的地质坍塌和能量爆炸中心别说是人，就算是坦克也成了铁饼了。定位器早在三分钟前就离线了。”
空气瞬间死寂。
赵建国颓然松手，望向那滚滚而来的白色洪流，眼底闪过一丝绝望。
是为了同归于尽吗？
那个杀伐果断、从不按常理出牌的道士，最终选择了这种方式，给这个世界做了一次最彻底的“化疗”？
“敬礼！”
赵建国深吸一口气，摘下帽子，对着那漫天的风雪，缓缓举起了右手。
身后的特调科探员们，也纷纷红着眼眶，庄严敬礼。
这一刻，风雪呜咽，仿佛在为英雄送行。
然而。
就在那雪崩的洪流即将冲出谷口，吞没一切的时候。
“嗡————”
一道极其不合时宜、却又异常清脆的咒语声，突然穿透了轰鸣的雪崩声，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赵建国猛地抬起头，瞳孔剧烈收缩。
这是净天地神咒？！
在这种时候念这种咒？
下一秒，所有人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那如同万马奔腾般的雪崩洪流最前端，一道金色的光柱突然炸裂开来！
在那金光之中，一个人影脚踏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冲浪的弄潮儿，驾驭着脚下的雪崩，呼啸而来！
他身穿破烂的道袍，长发在狂风中乱舞，手里提着一把还在滴著黑血的长刀。
面对那足以吞噬一切的自然伟力，他不仅没有躲避，反而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土。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
“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按行五岳，八海知闻！”
“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最后一句咒语念完。
姜道玄脚下一踏。
轰！
那块巨大的岩石瞬间粉碎。
借着这股反冲力，他整个人如同一只展翅的大鹏，跃起数十米高，跨越了最后的几百米距离，重重地砸落在了指挥部的防线之前！
咚！
烟尘四起。
积雪飞溅。
当烟尘散去。
那个男人缓缓站直了身体，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和灰尘。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早已目瞪口呆的赵建国，咧嘴一笑。
那个笑容，依旧狂妄，依旧冰冷，却又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强大。
“赵局，这么大阵仗，是在给贫道开追悼会吗？”
赵建国的手还在半空中敬礼，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足足过了五秒钟。
“你你他娘的”
这位一向沉稳的特调科局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随即冲上去狠狠地锤了姜道玄一拳：
“你是个怪物吗？！那种地方你都能活着出来？！”
“怪物？”
姜道玄耸了耸肩，随手将怀里那块血色的晶体，像扔垃圾一样扔给了赵建国。
“里面那个，才是怪物。”
“不过现在，它已经是标本了。”
赵建国手忙脚乱地接住那块晶体，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大变。
即便隔着手套，他也能感受到这块晶体里蕴含的那种恐怖到令人窒息的生命能量。
“这是”
“太岁的心。也就是长生会的‘神’。”
姜道玄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被压扁的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借着九厄刀上尚未散尽的热气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
“手术做完了，病灶切除了。”
“这昆仑山，干净了。”
半小时后。
特调科临时基地的绝密会议室内。
暖气开得很足，但赵建国看着桌子上那块血色晶体，还是觉得脊背发凉。
“所以，长生会这几百年，一直在供养这个太岁，就是为了利用它的血肉，制造那种不死的怪物？”
赵建国翻看着刚刚从废墟云端传输回来的部分数据，眉头紧锁。
“不完全是。”
姜道玄坐在椅子上，正在用一块白布仔细地擦拭著九厄刀。
“我在杀那个长生大帝的时候，搜了他的魂，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
“我发现，他们制造那些半人半妖的怪物，甚至把自己变成怪物，并不是为了在这个世界上称王称霸。”
姜道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眸子直视著赵建国：
“而是为了适应。”
“适应？”赵建国一愣。
“对。”
姜道玄指了指头顶，又指了指脚下。
“他们认为，人类的躯体太脆弱了，根本无法承受某种‘高维环境’的压力。”
“所以，他们必须进化，必须抛弃人性，变成那种拥有强大生命力的怪物。”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拿到那张通往新世界的门票。”
听到这里，赵建国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站起身，走到身后的保险柜前。
经过三重虹膜验证和指纹解锁，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份封面上印着黑色“s”字样的绝密档案袋。
“你猜对了。”
赵建国将档案袋扔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长生会虽然灭了，但他们只是那个庞大计划的一部分。”
“或者说，他们只是一群试图偷渡的‘老鼠’。”
赵建国指著档案袋，声音低沉：
“看看吧。”
“这才是国家特调科成立的真正原因。”
“也是我们一直不敢解封的最高机密——【阴阳门计划】。”
姜道玄挑了挑眉，伸手打开了档案袋。
第一页，就是一张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
照片拍摄于四十年前的罗布泊。
在一片荒凉的沙漠中心，赫然耸立著一扇巨大的、不知由何种材质铸造的青铜门。
而在那扇门微微开启的缝隙中，一只长满了黑毛的巨手，正试图伸出来。
那只手的大小，甚至超过了一辆卡车。
姜道玄的瞳孔微微一缩。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熟悉。
那只手上散发出的气息，即便隔着照片，他也能感觉到。
那是纯粹的、极致的死气。
“这是什么地方？”姜道玄问道。
“我们称之为‘阴面’。”
赵建国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一口气，让烟雾掩盖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也就是传说中的阴间。”
“但不是神话里的那个阴曹地府，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充满了扭曲怪物和高维能量的平行空间。”
“长生会想进去，是为了成神。”
“而那扇门里的东西一直想出来。”
赵建国看向姜道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姜道长。”
“昆仑山的太岁，只是个看门的守卫。”
“现在守卫死了，门快要开了。”
“这才是真正的地狱难度。”
听完这番话，姜道玄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许久之后，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疯狂的、嗜血的笑意。
那个笑容，比他斩杀太岁时还要灿烂。
“阴间？”
“平行空间？”
姜道玄合上档案，站起身，将九厄刀背在身后。
“有意思。”
“贫道在阳间杀了这么久的鬼，早就觉得不够劲了。”
“既然那边的鬼更多、更猛”
他走到门口，推开门，望着外面漫天的风雪，轻声说道：
“那贫道，就去那边”
“进个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