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那平静却蕴含着无尽威严的话语,如同寒冬里的冰锥,刺入那名血剑帮头目的神魂深处,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连断臂处的剧痛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无边的恐惧所压制。他看着林夜那双深邃如星渊、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眸子,毫不怀疑对方说到做到的能力。
“前…前辈饶命!前辈请问,晚辈…晚辈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断臂头目忍着剧痛,声音颤抖,再无之前的嚣张气焰。
“半年前,断刃岭附近,你们是否拦截过一名外来剑修?元婴初期修为,背负古剑,身具沙场煞气。”林夜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疑。
那头目眼神一阵慌乱,显然立刻想到了是谁,他不敢隐瞒,连忙道:“有…有!大概半年前,确实有个外来剑修,在断刃岭那边寻找星陨铁,被我们…被我们盯上了。那小子剑法狠辣,实战经验丰富,我们虽然人多,但也折了两个兄弟,才勉强将他逼入裂魂渊边缘的一处绝地……”
“他死了?”林夜声音微沉。
“没…没有!至少当时没有!”头目急忙辩解,“那地方是一处天然形成的‘迷剑峡’,里面剑气混乱,神识隔绝,更有诡异的天然迷阵。我们当时追到峡谷入口,就不敢再深入了,只在外面守了几天,没见他出来,后来帮中有其他任务,就撤走了。再后来…再后来就听说那迷剑峡深处,似乎和最近传闻的‘孤鸿子’洞府有所关联,里面地形大变,煞气暴动,我们就更不敢靠近了……”
迷剑峡?与孤鸿子洞府关联?
林夜目光微闪,这与之前获得的信息相互印证。厉北辰果然是被逼入了裂魂渊附近的险地,而且其位置恰好与那上古洞府的传闻区域重叠。
“迷剑峡的具体位置,以及你们所知的、关于孤鸿子洞府的所有信息,说出来。”林夜命令道。
那头目不敢怠慢,忍痛用左手在地上以灵力刻画出一幅简略的地形图,标注出了迷剑峡在裂魂渊外围的大致方位,并将自己道听途说来的、关于洞府可能入口、以及近期有哪些势力在那边活跃的消息,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全部说了出来。其所述内容,比百晓阁的更为细致,尤其点出了几个需要特别注意的、血剑帮也不敢轻易招惹的独行高手和宗门小队。
问完所有想知道的信息,林夜目光淡漠地扫了一眼瘫软在地的血剑帮头目,以及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帮众。
“前…前辈,我们知道的全说了,可否饶我等一命……”那头目感受到林夜目光中的冷意,惊恐地求饶。
林夜并未理会他的求饶,而是将目光转向那三名惊魂未定的青衣修士:“你们可以走了。”
那三名青衣修士如梦初醒,连忙对着林夜深深一拜:“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他们不敢多留,感激地看了林夜一眼,又忌惮地瞥了血剑帮众人一眼,随即互相搀扶着,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待那三名青衣修士走远,林夜才重新将目光投向血剑帮几人。
“前辈……”那头目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杀意锁定自己,吓得魂飞魄散。
“你们身上,煞气缠身,冤孽深重,留之无用。”林夜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他并非嗜杀之人,但对此等以劫掠杀人为生的匪类,亦无丝毫怜悯。
话音未落,他袖袍轻轻一拂。
一股无形的混沌气流席卷而过,如同温柔的微风,掠过那五名血剑帮修士的身体。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那五人的身形如同沙雕般骤然溃散,连同他们的法宝、衣物,尽数化为最细微的尘埃,消散在葬剑谷充满煞气的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唯有地上那摊属于头目的血迹,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这便是混沌之力的另一种运用——化归虚无。
宜安虽然心性善良,但经历大周巨变,也知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见此情景,只是微微偏过头去。凰九歌神色不变,星灵则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好奇那混沌气流的神奇。
处理完这些琐事,林夜根据那头目提供的地图,再次确认了方向。
“迷剑峡,位于裂魂渊东南侧,距此约八十里。按那匪首所言,厉北辰很可能被困其中,而那里如今又与孤鸿子洞府的传闻搅在一起。”林夜沉声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四人再度启程,朝着裂魂渊深处进发。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恶劣。空气中的剑煞已然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灰色雾气,不仅侵蚀肉身,更不断冲击着修士的神魂。脚下的大地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沟壑,深不见底,其中隐隐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与剑啸。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残破的阵法光芒在雾气中一闪而逝,那是古战场的遗留,依旧蕴含着致命的杀机。
林夜的混沌道域稳稳地笼罩着四人,将外界绝大部分的剑煞与神魂冲击隔绝、消弭。但即便如此,宜安依旧感觉心神不宁,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不断刺扎她的识海,只能紧紧靠着凰九歌,依靠姐姐身上那股天然的帝威来稳定心神。星灵则凭借其纯净的星辰本源,对这类负面能量有着天然的抵抗力,反而显得比宜安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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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他们遇到了更多的修士。有的行色匆匆,直奔某个方向;有的则在某些看似可能有价值的区域仔细搜寻,与突然从地底或雾气中冲出的、由精纯剑煞凝聚而成的“煞灵”激烈搏杀;更有甚者,为了争夺一块看似不凡的金属碎片或是某个可能的线索,与其他修士爆发冲突,剑光纵横,煞气冲天。
林夜四人尽量避开不必要的麻烦,隐匿气息,快速穿行。以林夜化神期的修为和对空间的掌控,只要他不主动显露,寻常元婴修士根本无法察觉他们的踪迹。
然而,就在他们穿过一片布满了巨大、如同墓碑般的剑柄残骸的区域时,前方骤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一股强横无比、充满了古老与毁灭意味的剑意爆发开来!
“轰隆——!”
远处,一片笼罩在浓郁如墨的黑色煞气中的山崖猛然崩塌,碎石激射中,一道璀璨如星河垂落般的巨大剑光冲天而起,将那漫天黑煞强行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剑光之中,隐隐可见一道模糊的人影,手持一柄古朴长剑,气势如虹!
“是‘星河剑宗’的‘落星河’!他竟然强行劈开了黑煞崖的天然屏障!”
“快!洞府入口可能就在后面!”
“拦住他!别让他抢先!”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和厉喝,数十道身影从藏身处冲出,各色剑光、法宝光芒亮起,如同飞蛾扑火般朝着那剑光升起的方向涌去,场面瞬间变得极度混乱。
林夜四人停在一处巨大的剑柄之后,遥望着那混乱的源头。
“星河剑宗…是天枢剑域最顶尖的宗门之一。那出手之人,修为恐怕已至化神。”凰九歌凝望着那道逐渐消散的璀璨剑光,语气带着一丝凝重。
林夜目光深邃,看向那黑煞崖后方隐约显露出的、更加深邃幽暗的峡谷地带。根据地图和血剑帮头目的信息,那里,似乎就是迷剑峡的其中一个入口方向。
厉北辰,会在那里吗?
这骤然被掀开的混乱局面,是危机,还是找到他的契机?
“我们绕过去,从侧方接近迷剑峡。”林夜当机立断,不欲卷入前方那群修士对所谓“洞府入口”的争夺混战。他的首要目标,始终是寻找厉北辰。
四人悄然改变方向,借助复杂地形的掩护,如同四道无形的影子,朝着那片因混乱而暂时无人关注的迷剑峡侧翼区域潜行而去。真正的探索,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