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雅苑,位于万药仙城东区,依灵脉活水而建,亭台楼阁掩映在奇花异木之间,云雾缭绕,仙鹤翔集,环境清幽雅致,乃是城主府专门用来招待贵客之地。
次日,林夜如期而至,只身前来。凰九歌与星灵则留在客栈静室,一来凰九歌仍需温养,二来林夜不欲过早将己方所有实力尽数暴露于人前。
一名早已等候在苑门外的青衣侍从见到林夜,立刻躬身行礼,态度恭敬无比:“可是林大师?少城主已在水云轩等候,请随小的来。”
侍从引着林夜,穿过曲折的回廊,沿途灵泉叮咚,奇石罗列,布景暗合阵法,汇聚灵气,使得此地灵气浓度远超外界,呼吸之间都觉神清气爽。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泊呈现,湖心有一座精致的轩阁,以白玉为基,琉璃为瓦,正是水云轩。
人未至,一阵清越悠扬的琴音已从轩中传来,琴声如山间流泉,空谷幽兰,涤荡心神,显露出抚琴者不俗的心境与造诣。
林夜步履从容,踏水而行,如履平地,周身气息与这方天地隐隐相合,那浓郁的灵气靠近他时,竟自发变得温顺,毫无阻滞。引路的侍从见状,眼中敬畏之色更浓。
步入水云轩,只见轩内陈设简约而不失华贵,少城主柳惊涛独坐案前,十指抚琴,神情专注。他今日换了一身月白长袍,更衬得面如冠玉,气质出尘。
琴音在林夜踏入轩内的刹那,恰到好处地收尾,余韵袅袅。
柳惊涛抬起头,脸上露出温煦笑容,起身相迎:“林大师大驾光临,柳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少城主客气了。”林夜拱手还礼,目光平静地扫过对方,心中微动。这柳惊涛看似随和,但气息沉凝,元婴后期的修为根基扎实,更有一股隐而不发的锐气藏于眉宇之间,绝非寻常纨绔子弟。其神魂之力亦是不弱,显然在音律之道上浸淫颇深。
“林大师请坐。”柳惊涛引林夜入座,亲自斟上一杯灵茶,茶香四溢,闻之令人精神一振,“此乃‘云雾灵尖’,产自玉衡界最高峰坠星崖,三百年方能采摘一次,有凝神静气,滋养神魂之效,大师尝尝。”
林夜端起茶杯,浅尝一口,只觉一股清灵之气直透识海,确实非凡品。“好茶。”他赞了一句,放下茶杯,开门见山道,“少城主日理万机,邀林某前来,想必不只是为了品茗听琴吧?”
柳惊涛哈哈一笑,也不绕圈子:“林大师快人快语,柳某佩服。既然如此,柳某便直说了。大师昨日丹塔之事,如今已传遍仙城,可谓一战成名。柳某平生最爱结交天下英杰,像林大师这般人物,自然心生向往,渴望一晤。”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林夜的神色,见其依旧淡然,便继续道:“此外,想必大师也知晓,万药仙城近期最大的盛事,便是由我城主府与药神宗、天剑宗、玄冰阁联合举办的三宗拍卖会,以及紧随其后的‘三宗会武’。”
林夜微微颔首:“略有耳闻。”
“拍卖会汇聚玉衡界乃至周边星域奇珍,大师所需之物,或许便能在此寻得。”柳惊涛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三宗会武,更是千年盛事,旨在切磋交流,选拔英才。届时,不仅玉衡界三大宗门精英尽出,更会广邀各界青年才俊参与。以大师之能,若参与其中,定能大放异彩,名动四方。”
林夜不动声色:“少城主的意思是?”
柳惊涛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大师初来玉衡,或许尚需一个合适的‘身份’参与其中。我城主府,愿为大师提供这个便利。拍卖会上,我可确保无人敢以势压价,刁难于大师。会武之中,城主府亦可作为大师的引荐之人,免去诸多繁琐查验。”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林夜心如明镜,平静问道:“少城主如此厚爱,林某需要付出什么?”
“大师言重了。”柳惊涛笑容不变,“柳某只是希望与大师结个善缘。若大师在会武中取得佳绩,只需在人前承认,曾得我城主府些许助力即可。当然,若日后大师有所成就,在我城主府需要时,能在不违背道义的前提下,略施援手,柳某便感激不尽了。”
他这是在投资。投资林夜未来的潜力。一个化神期的六阶丹师,无论放在哪里都是香饽饽。若能提前绑上关系,对城主府而言,有益无害。即便林夜最终未能达到预期,城主府也不过是付出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便利,损失不大。
林夜沉吟片刻。柳惊涛的条件并不过分,甚至可以说很有诚意,并未要求他立刻表态或付出实质性的东西,更像是一种对未来可能性的铺垫。接受城主府的善意,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尤其是在获取九叶还魂草和打探凝魂紫玉消息方面。
“少城主美意,林某心领。”林夜缓缓道,“拍卖会与三宗会武,林某确有参与之意。至于引荐之事,便有劳少城主了。这份人情,林某记下。”
他没有把话说满,但“记下人情”四字,已然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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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惊涛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要的就是这个态度。“好!大师爽快!如此,你我便以茶代酒,预祝合作愉快!”他举起茶杯。
林夜亦举杯相迎。
两人对饮一杯,气氛愈发融洽。
随后,柳惊涛又向林夜详细介绍了一番拍卖会的流程、可能出现的珍品,以及三宗会武的规则、以往涌现出的厉害人物等,信息详尽,让林夜对玉衡界的顶层格局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据柳某所知,此次拍卖会,压轴之物中,便有一株万年药龄的‘九叶还魂草’。”柳惊涛看似无意地提点了一句。
林夜目光微凝,点了点头。这消息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
谈话间,轩外忽然传来一阵略显喧哗之声,似乎有人欲强行闯入,被侍卫拦下。
柳惊涛眉头微皱,对林夜歉然道:“大师稍坐,柳某去看看。”
他刚起身,便见一道火红的身影不顾侍卫阻拦,径直闯了进来,人未至,声先到:“柳惊涛!你倒是好雅兴,在此私会高手,也不通知本姑娘一声!”
来人是一名身着红衣的少女,明眸皓齿,容颜娇艳,腰间缠着一根赤色长鞭,气息炽烈,竟也有着元婴中期的修为,眉宇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骄纵之气。
柳惊涛见状,无奈一笑,对林夜介绍道:“林大师,这位是玄冰阁阁主的爱女,冰云仙子,性子……比较直率,还望大师勿怪。”
那冰云仙子目光灼灼地看向林夜,上下打量,带着审视的意味:“你就是那个在丹塔打了马老头的林夜?看着也没什么三头六臂嘛?听说你炼丹厉害,打架也厉害,是不是真的?”
林夜神色平淡,并未因对方的态度而动怒,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略通皮毛,不足挂齿。”
冰云仙子见他反应如此平淡,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顿觉无趣,哼了一声,又转向柳惊涛:“柳惊涛,我爹让你过去一趟,商量会武抽签的事宜。”
柳惊涛对林夜拱手道:“林大师,看来柳某要失陪片刻了。”
“少城主请便。”林夜起身。
柳惊涛安排侍从送林夜出苑,自己则与那冰云仙子一同离去。
离开听涛雅苑,林夜回望那云雾缭绕的仙家府邸,目光深邃。柳惊涛的拉拢,冰云仙子的出现,都只是这玉衡风云的一角。拍卖会、三宗会武,更大的舞台已经搭好,各方势力,各路天骄,都将逐一登场。
而他的目标,始终明确。任何挡在路上的,无论是人是鬼,皆一剑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