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坤宁宫。
周皇后还没睡。她坐在寝殿里，手中握着那把鎏金匕首，耳朵却竖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太子的病情稳定了，但还在昏睡。她让秋月和张嬷嬷守在太子床边，自己则守在寝殿门口。
她知道今夜不会平静，但她没想到，危险来得这么快。
亥时三刻，坤宁宫外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
“娘娘！”秋月惊慌地跑进来，“有贼人闯宫！侍卫们……侍卫们挡不住了！”
周皇后起身，走到窗前。透过窗纸，她看到外面火光晃动，人影憧憧，兵器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混成一片。
“有多少人？”
“不知道，但……但很多！而且……”秋月声音发颤，“而且有些贼人穿着侍卫的衣服！”
内应。宫里有内应。
周皇后立刻明白了。夜蛟营能这么轻松地闯到坤宁宫，一定是有人打开了宫门，或者引路。
“张嬷嬷！”
“老奴在！”
“你带太子从密道走，去奉先殿下面的密室。秋月，你跟着去，保护太子。”
“那娘娘您呢？”
“本宫留下。”周皇后握紧匕首，“如果本宫也走了，贼人会立刻追过去。本宫在这里，能拖住他们一会儿。”
“娘娘！”秋月跪下，“让奴婢留下！您带太子走！”
“这是命令。”周皇后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太子是大明的未来，不能有事。本宫是大明的皇后，也不能丢下坤宁宫独自逃生。去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秋月含泪点头，和张嬷嬷一起，抱着还在昏睡的太子，进了寝殿里的密道。
密道门刚关上，寝殿的大门就被撞开了！
十几个黑衣人冲进来，手里都拿着刀，刀上滴着血。为首的是个独臂汉子，瞎了一只眼，看起来狰狞可怖。
“皇后娘娘，”独臂汉子咧嘴一笑，“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皇后站在寝殿中央，手持匕首，冷冷看着他们：“你们是谁？敢闯坤宁宫，不怕诛九族吗？”
“九族？”独臂汉子大笑，“等我们成了事，诛谁九族还不一定呢！少废话，乖乖跟我们走，还能少受点苦。”
“本宫若是不走呢？”
“那就别怪我们动粗了。”独臂汉子一挥手，“上！抓住她！”
两个黑衣人扑上来。周皇后不退反进，手中匕首一划！动作又快又狠，完全不像深宫妇人！
噗！噗！
两个黑衣人捂住喉咙，难以置信地倒下。他们到死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皇后，竟然会武功，而且出手这么狠辣。
独臂汉子也愣住了：“你……”
“本宫的父亲是武官出身，本宫自幼习武。”周皇后甩掉匕首上的血，冷冷道，“只是进宫后，很久没用了。今夜，正好拿你们练练手。”
“找死！”独臂汉子大怒，亲自扑上。他虽然是独臂，但武功很高，刀法狠辣。周皇后虽然会武，但毕竟多年不练，而且匕首太短，很快就落了下风。
嗤！
刀锋划过她的手臂，鲜血涌出。周皇后闷哼一声，后退几步，背靠柱子。
“皇后娘娘，何必呢？”独臂汉子狞笑，“乖乖跟我们走，还能活命。再反抗，我可不敢保证你的脸会不会花。”
周皇后看着寝殿门口——那里，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涌进来，至少有三十个。而外面的打斗声已经渐渐平息，显然侍卫们已经全军覆没。
绝境。
但她没有绝望。她拖延的时间越久，太子逃得越远。
“你们要带本宫去哪？”她问。
“去见范先生。”独臂汉子道，“范先生想和娘娘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用娘娘和太子的命，换陛下退位。”独臂汉子笑道，“只要陛下写下退位诏书，你们母子就能活。如何？很划算吧？”
周皇后笑了，笑得凄凉：“原来如此。你们不敢直接杀陛下，怕背上弑君篡位的恶名，所以想逼陛下退位，让太子继位，然后你们再控制太子，挟天子以令诸侯。好算计。”
“娘娘聪明。”独臂汉子拍手，“那么，请吧。”
“本宫若是不去呢？”
“那就别怪我们……”独臂汉子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喊杀声！
不是坤宁宫方向的，是宫墙外，而且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独臂汉子厉声问。
一个黑衣人跑进来：“头儿！不好了！有一队兵马从东华门方向杀过来了！领头的是个文官，但很厉害，弟兄们挡不住！”
文官？孙传庭？
周皇后心中一喜。孙传庭来了！
独臂汉子脸色大变：“孙传庭不是在金川门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当然不知道，孙传庭在金川门击溃水军后，立刻带兵回援皇宫。而秦婉如则去处理鼓楼的危机。
“快！抓住皇后！有她在手，孙传庭不敢乱来！”独臂汉子下令。
黑衣人再次扑上。周皇后拼死抵抗，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逼到角落。
眼看就要被擒，寝殿的窗户突然破碎！一个人影飞身而入，手中长剑如虹，瞬间刺倒三个黑衣人！
“娘娘莫怕！臣孙传庭救驾来迟！”
真的是孙传庭！他虽然穿着文官服色，但手中剑法凌厉，竟是个剑术高手！
独臂汉子又惊又怒：“孙传庭！你找死！”
他亲自迎上，两人战在一处。刀光剑影，在烛火下闪烁。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显然孙传庭带来的兵马已经杀到坤宁宫外。黑衣人们慌了，开始后退。
独臂汉子知道大势已去，虚晃一刀，转身就想跑。但孙传庭哪会放过他，一剑刺出，正中后心！
“呃……”独臂汉子扑倒在地，挣扎两下，不动了。
剩下的黑衣人见头领死了，更无战意，四散奔逃。孙传庭带来的侍卫冲进来，很快将他们或杀或俘。
战斗结束。
孙传庭收剑，快步走到周皇后面前，单膝跪地：“臣救驾来迟，让娘娘受惊了。”
周皇后扶着柱子，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脸上露出了笑容：“孙大人来得正好。太子……太子已经从密道走了，去了奉先殿。”
孙传庭心中一松。太子安全，这一战就没白打。
“娘娘的伤……”
“皮外伤，不碍事。”周皇后看向外面，“宫里其他地方如何？”
“东华门已被王承恩控制，王之心被俘。司礼监和御马监的叛乱也镇压了。但……”孙传庭顿了顿，“鼓楼那边情况不明，秦婉如还没传回消息。”
周皇后点头：“孙大人，你去忙吧。本宫这里没事了。”
“臣留一队人保护娘娘。”
孙传庭安排妥当，转身离开坤宁宫。外面，天色依然漆黑，但东方的天空，已经隐隐泛起一丝微光。
亥时即将过去，子时就要到来。
鼓楼，还有城里的其他地方，战斗还在继续。
但至少，皇宫保住了。
陛下保住了，太子保住了，皇后保住了。
大明的心脏，还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