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汉中军垦农场。
李定国看着面前的尸体，脸色阴沉。这是三天前在商洛山剿匪时，他特意留下活口的一个“流寇”头目。昨夜在牢中，此人“暴毙”了。
“怎么死的？”他问狱卒。
“回……回将军，是中毒。有人在他的饭里下了砒霜。”狱卒跪地发抖。
“谁送的饭？”
“是……是伙房的老张头。但老张头今早也死了，吊死在房里。”
灭口。干净利落。
李定国走到地图前。商洛山在汉中与襄阳之间，左良玉的地盘。那些伪装成流寇的山西官军，是谁派来的？左良玉？还是山西的某个将领？
“将军，”王二匆匆进来，“秦总兵急令！”
秦良玉的军令：命李定国部即刻西进，剿灭一股从甘肃流窜入陕的叛军，约三千人。
又是剿匪。李定国接过军令，仔细看了，忽然问：“王二，你觉得秦总兵为何总让咱们去剿匪？”
王二一愣：“咱们是军垦兵，本来就是半农半兵，剿匪是常事啊。”
“可咱们剿的匪，都太‘正规’了。”李定国指着地图，“商洛山那股，是山西官军伪装。甘肃这股，又会是谁？”
王二脸色变了：“李哥，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李定国收起地图，“准备出发。但这次，咱们换个走法。”
“怎么换？”
“明面上，咱们往西走。暗地里，我亲自带一队人，往东走。”李定国眼中闪过寒光，“我要看看，这些‘匪’，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当夜，李定国率三千军垦兵西进。但他自己只带二十名亲兵，换上便装，悄悄折向东，潜入商洛山中。
在山中潜伏三天后，他发现了异常——一支约五百人的队伍，穿着百姓衣服，但行军整齐，正往汉中方向移动。
“跟上。”李定国下令。
跟踪一天，这支队伍在汉中东北的留坝县停下，钻进一个山谷。山谷里居然有个秘密营地，营中堆满粮草、军械。
“将军，看旗号！”一个亲兵低呼。
营地中央，竖着一面旗——不是大明军旗，也不是流寇旗，而是一面黑色三角旗，上面绣着白色狼头。
“这是……蒙古旗？”李定国震惊。
蒙古人怎么会出现在汉中？还伪装成流寇？
他让亲兵分散侦察。一个时辰后，亲兵带回更惊人的消息：营中不仅有蒙古人，还有满人！他们说的满语、蒙语，夹杂着汉语。
“他们是在等什么。”李定国判断，“等咱们主力西进，汉中空虚，他们就从背后捅一刀。”
好毒的计策！若不是他多了个心眼，汉中危矣。
“回去报信！”李定国当机立断，“王二那边要立刻回援。还有，给秦总兵、给朝廷报信！汉中，有内奸！”
但已经晚了。他们刚撤出山谷，就被发现了。
“有奸细！”营地中响起警报。
箭矢如雨射来。两个亲兵中箭倒地。
“分散跑！能活一个是一个！”李定国吼道。
二十人分头逃窜。李定国带着三个亲兵，往深山钻。追兵紧追不舍。
跑了一天一夜，亲兵全失散了。李定国独自躲在一个山洞里，听着外面搜索的声音。
他想起张献忠的话：“打仗，靠的是脑子。”
现在，他要用脑子活下来。
山洞深处，似乎有路。李定国摸索着往里走，越走越深，居然找到一条地下河。
顺河而下，或许能逃出生天。
他深吸一口气，跳入冰冷的河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