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慈医院后巷的污水沟，味儿冲得能熏死苍蝇。苏砚架着几乎昏厥的林默，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黏糊糊的烂泥里，每吸一口气都感觉肺管子被那混合着腐烂垃圾和消毒水的气味狠狠抽了一耳光。赛金花猫着腰在前头探路，动作快得像只狸猫，铁匠张则殿后，一双牛眼瞪得溜圆，紧张地扫视着昏暗巷子两头，手里紧紧攥着那把短柄工兵铲，好像随时准备拍苍蝇——或者拍人。
“快！这边！”赛金花的声音压得极低，朝着一扇锈迹斑斑、虚掩着的铁门一努嘴。门旁边堆满了空药瓶和废弃的纱布绷带，散发着更浓的消毒水和血腥混合的怪味。
“这…这能行吗？”铁匠张看着那扇门，一脸嫌弃，小声嘀咕，“跟钻耗子洞似的…”
“少废话！想活命就钻！”赛金花没好气地低斥，一把拉开铁门，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夹杂着地下室特有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是一条狭窄、陡峭、仅容一人通行的铁楼梯，通向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苏砚咬咬牙，半背半抱着林默，小心翼翼地踏上湿滑冰冷的铁梯。林默的身体软绵绵的，滚烫的额头贴着他的脖颈，呼吸灼热而急促，每一次微弱的呻吟都像针一样扎在苏砚心上。他必须尽快给她找到医生！找到药！
铁匠张最后一个挤进来，庞大的身躯几乎卡在门框里，他费力地把门带上，隔绝了外面那点可怜的光线和新鲜空气。楼梯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怪味。
“跟紧！别掉队！”赛金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接着是“啪嗒”一声轻响，一束微弱的手电光柱亮了起来，勉强照亮了脚下油腻腻的铁梯。
“赛老板，你咋跟回自个儿家似的？”铁匠张扶着冰冷的墙壁往下挪，忍不住问，“这鬼地方你也熟？”
赛金花没回头，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有点闷：“以前…给医院送过‘特殊’药品。这通道是给清洁工和偷偷处理‘医疗垃圾’的人用的。通锅炉房和…地下储藏室。”她刻意加重了“特殊药品”和“医疗垃圾”几个字。
苏砚心里一紧。所谓的“特殊药品”，恐怕就是地下党搞到的盘尼西林之类的禁运物资，而“医疗垃圾”…他不敢深想。
楼梯又陡又长，仿佛没有尽头。只有他们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的回响在死寂中回荡。林默的身体越来越沉，苏砚肩上的枪伤被牵扯得钻心地疼，汗水混着污垢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终于，脚下一实，踩到了相对平整的水泥地。手电光扫过，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怪兽胃袋般的地下空间。巨大的锅炉像沉默的钢铁巨兽蹲伏在阴影里，管道纵横交错，发出低沉的“嗡嗡”声。空气又热又闷，混杂着煤灰、铁锈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气味。
“这边！”赛金花用手电光指向锅炉房侧面一条更窄小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扇刷着绿漆、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木门，上面挂着一个褪色的铁牌子：病理科储藏室 - 闲人免入。
赛金花快步走过去，没有掏钥匙，而是蹲下身，在门框上方靠近合页的角落里摸索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她竟从那里抠出了一小截细细的铁丝！她熟练地用铁丝在锁眼里捅了几下。
“啪嗒！”
锁开了！
“嘿！赛老板，你这手艺…以前是干溜门撬锁的？”铁匠张看得目瞪口呆。
赛金花白了他一眼，懒得解释，推开门。一股浓烈的化学药剂味和纸张、灰尘的混合气味涌了出来。里面空间不大，堆满了落满灰尘的木架子，上面是各种瓶瓶罐罐、贴着标签的玻璃标本瓶（里面泡着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看不清形态的组织）、成捆的旧病历，还有几台蒙着防尘布、看起来像老式幻灯机的笨重仪器。
“把门关上！”赛金花闪身进去，压低声音命令。铁匠张赶紧照办。
手电光在狭小的储藏室里扫过，最终定格在角落里一张布满灰尘、但还算结实的旧木桌上。桌子旁边，靠墙放着一台蒙着厚厚灰布的仪器，看形状像个带底座的大号单筒望远镜。
“就是它！”赛金花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快步走过去，一把掀开防尘布。下面露出一台黄铜和黑色铸铁打造的、看起来颇为精密的机器，镜筒粗大，底座厚重，旁边还有几个旋钮和一个放置载玻片的金属平台。
“这是…啥玩意儿？”铁匠张凑近了看，一脸好奇，“大号望远镜？看月亮的？”
“显微镜！高倍病理显微镜！”苏砚几乎是扑了过去，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他顾不上灰尘，小心翼翼地拂去镜头上的积灰，心脏狂跳！这就是解读胶卷的关键！
“快！苏先生！胶卷！”赛金花催促道，同时警惕地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锅炉的“嗡嗡”声是天然的掩护，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苏砚颤抖着手，再次拿出那卷微型胶卷和林默脖子上的“钥匙”算珠。这一次，他更加熟练地将小算珠旋入胶卷一端的凹槽。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小心地将这个结合体，放置到显微镜的载物台上。他需要将这微小的投影，通过显微镜的目镜放大！
他弯下腰，凑近显微镜的目镜。眼前一片模糊的黑暗。他回忆着学生时代短暂接触显微镜的经历，手指有些颤抖地开始调节底座上的粗准焦螺旋和细准焦螺旋。
视野里一片混沌的光斑…旋转…调整…再调整…
“怎么样？苏先生？看见啥了？”铁匠张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又不敢大声。
苏砚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终于，模糊的光斑渐渐凝聚、变得清晰！
不再是船篷上那扭曲的影子，而是极其微小、但结构清晰的图像！在显微镜强大的放大能力下，胶卷上记录的影像纤毫毕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连串极其复杂的、如同天书般的数学公式和几何图形！线条流畅而精准，充满了数学特有的简洁与力量之美。苏砚只看了一眼，心脏就像被重锤击中！这正是父亲苏明哲的笔迹！那种独特的符号习惯和推演逻辑，他绝不会认错！
“是…是我爹的手稿！”苏砚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睛死死贴在目镜上，贪婪地捕捉着每一个符号，“他在推演…‘钥匙’的核心算法！天哪…这个思路…太精妙了！”他完全沉浸在数学的海洋里，忘记了周遭的危险，手指无意识地在布满灰尘的桌面上划动着，试图同步理解那深奥的推演。
铁匠张和赛金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和一丝期待。赛金花依旧守在门边，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硬邦邦的东西上。
手稿的影像缓缓移动，后面跟着的，不再是数学公式，而是一张张极其精细的机械结构图纸！齿轮咬合，连杆传动，结构复杂得令人眼花缭乱。图纸旁边，用细小的字体标注着尺寸和材料要求。
“这是…什么东西的图纸？”铁匠张忍不住问。
“不知道…但绝对不简单！”苏砚的眉头越皱越紧，“看这些传动机构…精密程度远超普通机器…像是…某种信号发生器？或者…密码机的核心部件？”
图纸之后，影像切换。出现的是一份份加密的通信记录片段！上面有日期、时间、呼号，内容被复杂的密码覆盖着。苏砚认出其中几份截获电文的加密方式，正是他之前协助地下党破译过的日军中级密码！但这份胶卷上，似乎还标注了更深的加密层级和疑似密钥的片段！
“通讯记录…还有密钥线索？”苏砚的心跳得更快了。这情报价值连城！
紧接着，影像再次变化。这一次，是几张模糊但极具冲击力的照片！
第一张：一个穿着长衫的背影，正将一叠文件递给一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背景是百乐门舞厅霓虹闪烁的侧门。照片一角，用红笔圈出一个模糊的侧脸轮廓——鹰钩鼻，薄嘴唇！苏砚瞳孔骤缩！这张脸，他见过！在顾慎之牺牲前的某个情报交接点，匆匆一瞥！是军统“夜枭”手下的一个行动队员！
第二张：一张撕碎的便签纸被拼凑起来。上面是潦草的字迹：“…货已验，成色佳，老地方…灰鸽…” “灰鸽”？这是个代号！
第三张：一张看似普通的广慈医院内部结构图，但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储藏室位置（正是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被用红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圈！着一个小小的、极其隐蔽的日期：1212！
苏砚的呼吸瞬间停滞！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十二月十二日？不就是…明天？！
“赛老板！”苏砚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巨大的惊骇而变了调，“看这个！”
赛金花立刻冲了过来，凑到苏砚让开的目镜前。当她看清那被红圈标注的储藏室位置和那个刺眼的日期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储藏室…明天…十二号…”赛金花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难以置信的愤怒，“这地方…是我们组织在广慈医院的一个紧急备用联络点！只有核心的几个人知道！这张图…这张图怎么会出现在林先生的胶卷里？还标注了日期？！”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储藏室！
“有内鬼！”铁匠张的拳头“砰”地一声砸在旁边的木架子上，震得瓶瓶罐罐一阵乱响，他眼睛都红了，“操他姥姥的！老顾…老顾是不是就栽在这王八蛋手里？！”
苏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内鬼！“灰鸽”？这个名字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脑海！这个内鬼不仅出卖了顾慎之，出卖了组织的情报点，甚至…连他们此刻藏身的这个绝对机密的备用点，也早已暴露！而且，敌人计划在明天…也就是十二月十二日，在这里收网？！
“明天…十二月十二日…”赛金花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悲痛和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绝望，“原来…原来是这样…老顾他…他最后拼死传出的断断续续的警告…‘…十二…点…灰…’…他是在说…十二月十二日…灰鸽！是灰鸽！这个叛徒！”
真相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脏！顾慎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尽力气想警告他们的，正是这个致命的日期和内鬼的代号！可惜，当时情况太过混乱危急，信息支离破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狗日的灰鸽！老子扒了他的皮！”铁匠张像一头暴怒的雄狮，低吼着，抄起工兵铲就要往外冲，“他在哪？！老子现在就去剁了他！”
“站住！铁匠张！”赛金花厉声喝止，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克制而颤抖，“现在冲出去就是送死！外面全是鬼子和他们的狗！打草惊蛇，我们都得完蛋！林小姐怎么办？！”
铁匠张硬生生刹住脚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睛红得吓人，死死攥着铲柄，指关节捏得发白。
就在这时！
一直昏迷的林默，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带着高烧呓语的呻吟：“…冷…好冷…爹…别走…” 她的身体在苏砚怀里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滚烫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灰败得吓人！
苏砚的心猛地揪紧！内鬼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死亡的倒计时在头顶滴答作响，而林默…她快撑不住了！
“药！必须立刻拿到盘尼西林！”苏砚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看向赛金花，“赛老板！不管内鬼是谁，不管明天会怎样，默儿…她现在就要药！否则…否则…”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
赛金花看着奄奄一息的林默，又看看显微镜下那张标注着死亡日期的医院地图，眼神剧烈地挣扎着。一边是生死与共的同志命悬一线，一边是组织内部致命的毒蛇和敌人布下的天罗地网…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间充满化学药剂味和死亡阴影的地下储藏室里。锅炉的“嗡嗡”声，此刻听起来像丧钟的轰鸣。
“盘尼西林…”赛金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杀意和悲痛，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她看向苏砚和铁匠张，声音低沉而决绝，“药房在二楼西侧，有专人看守，需要医生处方…硬抢不可能。”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储藏室里堆积如山的杂物，最终落在一排贴着骷髅头标签、写着“剧毒！勿动！”的深棕色玻璃瓶上。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甚至带着点疯狂的弧度。
“硬抢不行…那就只能…智取，加‘投毒’了。”
“投…投毒？！”铁匠张和苏砚都愣住了，看着那排恐怖的瓶子。
“不是真毒死人！”赛金花飞快地解释，眼神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这里面装的是给解剖尸体消毒用的高浓度石炭酸！沾一点在皮肤上就能起大水泡，味道冲得要命！我们只需要制造一场小小的…‘医疗事故’恐慌！引开药房的人！趁乱把药‘顺’出来！”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铁匠张：“铁匠！你块头大，力气足！敢不敢跟我演场戏？去锅炉房‘弄’点新鲜的煤灰，再找个大号搪瓷缸子来！快！”
铁匠张虽然还是有点懵，但一听有行动，立刻来了精神：“行！演戏我在行！包在我身上！”他转身就往外跑，去隔壁锅炉房找“道具”。
苏砚看着赛金花拿起一个贴着骷髅头的瓶子，小心地用布包好，又看着她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决绝计划，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计划太冒险了！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赛老板…这太危险了！”苏砚忍不住道。
“危险？”赛金花转过头，看着苏砚，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悲痛和冰冷的火焰，“老顾已经没了！我们可能明天也会死在这里！但在这之前…”她看向昏迷的林默，声音斩钉截铁，“林小姐必须活着！拿到药，揪出‘灰鸽’！这是老顾用命换来的机会！没时间怕了！”
就在这时，储藏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铁匠张端着一个装满了黑乎乎、湿漉漉新鲜煤灰的大号搪瓷缸子，像捧着一盆毒药似的，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脸上还蹭了好几道黑印子。
“来了来了！赛老板，你看这‘耗子药’够劲儿不？”铁匠张压低声音，一脸“我很专业”的表情，“还特意加了点水，黏糊糊的，保证够真！”
赛金花看着那缸子黑泥，又看看铁匠张那张沾着煤灰、一本正经的脸，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莽汉…
“很好！”她接过那缸子沉甸甸的“煤灰泥”，快速地将包好的石炭酸瓶子塞进自己宽大的外套内袋里，眼神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母豹。
“听着！”赛金花语速飞快地布置任务，“铁匠，你端着这缸子‘宝贝’，跟我去一楼大厅靠近药房的厕所门口！装作不小心滑倒，把这玩意儿全泼自己身上！记住，要泼得惊天动地！泼得满地都是！然后，你就抱着胳膊腿满地打滚，嚎！嚎得越惨越好！就说这黑泥是药房领的‘耗子药’，沾上就疼得要命！”
铁匠张眼睛一亮：“嚎？这个我拿手！保证比杀猪还响！”
“苏先生！”赛金花转向苏砚，“你留在这里，守着林小姐和显微镜！一旦听到外面大乱，一楼药房那边的人被吸引过去，你立刻从这边出去，沿着我告诉你的那条员工通道，以最快速度摸上二楼药房！记住位置：西侧走廊尽头，挂着‘药学部’牌子的双开门！钥匙…在门口值班护士站右手边第三个抽屉里，用胶布粘在抽屉底板下面！拿到药，立刻回来！一分钟都不要耽搁！明白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苏砚看着赛金花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重重点头：“明白！”
“好！”赛金花最后检查了一下藏好的石炭酸瓶子，端起那缸子散发着怪味的“煤灰泥”，塞到铁匠张手里，眼神冷冽如冰，“行动！”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储藏室的门。锅炉房的“嗡嗡”声瞬间变大。
“铁匠！跟紧我！演砸了，林小姐就没救了！”赛金花丢下一句，率先闪身融入外面昏暗的通道阴影中。
铁匠张双手捧着那缸子“要命的宝贝”，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脸上的煤灰让他看起来像个唱戏的丑角。他挺了挺胸膛，小声给自己打气：“为了林小姐…拼了！嚎…老子嚎死他们！”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劲儿，端稳那缸子黑泥，迈开大步，紧跟着赛金花的身影，朝着通往一楼大厅的楼梯口，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去泼粪（煤灰）了！
苏砚看着他们消失在昏暗的通道尽头，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医院广播声和脚步声，心悬到了嗓子眼。他轻轻将昏迷的林默放在储藏室角落里相对干净些的旧麻袋上，脱下自己的破外套给她盖上，又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
“默儿，坚持住…药…马上就来了…” 他低声说着，像是在安慰她，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他转身回到显微镜前，强迫自己再次看向目镜。胶卷的影像还未结束。在那些图纸、密码、照片之后，最后出现的，是几行用细小却极其刚硬的笔迹写下的文字——是林文轩的笔迹！
苏砚的心猛地一抽，屏住呼吸，仔细看去：
文字在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生生截断！最后几个字，恰好处于胶卷的边缘，模糊不清！
“声波锁？特定频率声波？其源藏于…藏于哪里？！”苏砚的心跳如擂鼓！林文轩最后的关键信息竟然缺失了！
就在这时！
“啊——！！！救命啊——！！！杀人啦——！！！”
一声凄厉无比、石破天惊、足以掀翻医院屋顶的惨嚎声，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一楼大厅方向炸响！穿透层层墙壁和管道，清晰地传进了这间地下储藏室！
那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恐惧”，正是铁匠张的“倾情演出”！
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惊呼！重物倒地的哐当声！还有赛金花刻意拔高的、惊慌失措的喊声：“快来人啊！出事了！药房的耗子药泼了！沾上就烂手烂脚啊——！”
混乱！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瞬间在一楼大厅爆发开来！
苏砚浑身一个激灵！机会来了！
他猛地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显微镜下那残缺的关键信息，又看了一眼角落里气息微弱的林默，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他不再犹豫，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拉开储藏室的门，朝着赛金花指示的那条幽暗的员工通道，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冰冷的通道墙壁急速后退。头顶上，混乱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涌来。苏砚的心跳得快要炸开，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
拿到药！救默儿！揪出“灰鸽”！找到“声波锁”的启动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