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仙子,你就算再生我的气,也没必要开这种玩笑啊。
寧雨昔上前一步,神色认真,重复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你想不想和我结成道侣?”
陆凡轻易就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
这是没了把柄威胁,就改用道侣之名来蛊惑自己,好能持续不断进行那双修之事。
这招数,不是他当初用来应付裴月舒的吗?
“我要是不愿意呢?”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月舒?”
陆凡略作思索,点了点头:“有这部分原因,但,也不全是。”
“我看你人也不傻,你难不成真的相信,凭你自身,能在三年之內,从区区灵徒步入灵王境?”
“万物皆有可能,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一定不行?”
见他如此冥顽不灵,寧雨昔决定拋出真相,直言道:
“事到如今,我就直说了吧,月舒早就跟我说过了,她根本就不打算和你结为道侣,那所谓的三年之约,从一开始就是你绝对无法完成的目標,让你知难而退的託词罢了!”
她紧紧盯著陆凡的脸,期待从他脸上看到预想中失落的表情。
只要他信念动摇,她再適时拋出橄欖枝,这个尝过甜头的小男人,定然会迫不及待地投入她的怀抱。
谁料,陆凡听完后,脸上竟无半分波澜。
“我就是一介打铁的,没钱没势没背景,修为更是低微,裴仙子那般人物看不上我,这我自然知道。”
寧雨昔愣住了,他这反应完全不对啊。
“你既然知道那是镜水月,那就不如早点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仙子此言差矣,人没有梦想,没有目標,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別?我既和裴仙子定下三年之约,纵使我知道这个约定或许艰难,但,到达胜利之前,无法回头!”
“你这倔驴!”寧雨昔有些气急,“我是脸蛋没她漂亮,还是身份不如她,还是身材额,总之除了身材,我哪里比不过她?”
“寧仙子,何出此言,你们两人各有各的好,只不过裴仙子比你先遇到我而已。”
寧雨昔不甘心,开始列举好处:“我可是清弦峰的大师姐,只要你做了我的道侣,峰內资源隨你调用,修炼材料、丹药灵石这些都不是问题”
陆凡深吸一口气,打断道:“莫要再枉费唇舌了,小生心里道侣的位置,只有裴仙子一人。”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寧仙子!”
陆凡声音沉了下来,质问道:“你与裴仙子乃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你既然知道我与她有道侣之约,你居然还想趁著她闭关不在,暗中勾引我!你对得起她吗?”
寧雨昔被戳中痛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强辩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约定,那和没有有什么区別?她看中的只是你手中的剑,而不是你这个人!”
“寧仙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不信,裴仙子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哼,你和月舒才认识多久,她的性格,我比你清楚得多!她一心向道,只为復仇,何曾有过儿女私情。”
陆凡见她依旧不依不饶,心知时机已到,便说道:
“既然你我各执一词,这样吧,待裴仙子出关后,你亲自去询问她,如果她亲口说,对我陆凡从未有过半分情意,与我定约仅为利用,那…我自愿不再纠缠於她,从此死心!”
寧雨昔嘴角上扬,心中暗道:月舒之前就明確说过,陆凡只是她復仇的工具罢了,从未有过儿女私情的想法。
看来,非得让这头倔驴亲耳听到,他才能认清现实。
“好,那就一言为定!等月舒出关,我自会与她当面诉说!”
说罢,寧雨昔身形一转,化作一道青光迅速离去。
崖顶终於恢復了寂静。
陆凡缓步走到悬崖边缘,望著下方云雾繚绕的深渊,呢喃道:“裴仙子,看来你我的缘分,恐怕要到此结束了。”
他摇了摇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转身离开了崖顶。
然而。
当走出足够的距离后,陆凡脸上那副沉重表情瞬间消失无踪。
“裴仙子,真是抱歉呢你隱藏得很好,但我有一个习惯,每天修炼完毕都会看一眼自己的面板。”
没错,他刚刚全都是演给暗处的裴仙子看的。
换作平常人,陆凡需要发动洞察之眼才能看到他人信息。
但因为裴月舒早已算是队友,无需施展任何技能,便能从队伍栏中直接看到她的状態信息。
而今早来崖边之前,裴月舒的面板上那一直显示的【状態:闭关中】,已然变为了【状態:出关】。
隨后,陆凡便来到了悬崖,奇怪的是並没有看见裴月舒的身影。
却发现面板上的状態又变成了【监视中】。
他当即判断,裴仙子定然就在附近。
於是,就將计就计,借著寧雨昔的话题开始了表演。
陆凡就不信了,自己上辈子看了那么多狗血剧情,还拿捏不了一个古代人。
【叮!裴月舒对你的好感度提升了5点!】
【当前好感度:20点。
【检测到裴月舒好感度达到20点,解锁特殊互动技能:入梦术!】
他扫了一眼面板上跳出的提示,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崖顶重归寂静。
直到確认陆凡与寧雨昔的气息都已远去,藏身於树冠中的裴月舒,才飘落而下。
她足尖轻点地面,眉头却轻轻蹙起。
方才陆凡与寧雨昔那番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入她耳中。
她不敢相信,自己才闭关短短几日,自幼相识的挚友,竟会对陆凡提出了道侣之请。
思绪不由得飘远,回到了许多年前。
那一年,她与雨昔都才十二岁。
因幽冥之间境地脉阴煞异动,有邪修趁机作乱,意图引动阴煞泄露为祸世间。
此地乃是妙音宗看守的禁地,责无旁贷,出动大批精锐前往支援。
寧雨昔的师尊,亦在此列。
临行前,为保爱徒安全,便將寧雨昔託付给了与有旧交的青月宗玉衡长老。
她还记得寧雨昔初到青月宗那日,穿著一身利落的青色短打,像个假小子。
分配住处时,两人都看中了同一间带窗的静室,为爭那处风水宝地,当场便动起了手。
彼时裴月舒已初显玄月慧心体的天赋,修为略胜一筹,寧雨昔虽招式灵动,却终究力有不逮,败下阵来。
那丫头性子倔强,输了也不认栽,反而激起了好胜心,自此隔三差五便寻裴月舒打架,憋著劲想贏回来。 如此打打闹闹了大半年,从春樱纷飞打到秋叶满地。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两人在一次次的交手过招中,反而摸透了彼此的性子。
不知从何时起,充满火药味的挑战渐渐变成了心平气和的切磋,两人也莫名地从针锋相对的对手,变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后来幽冥之境平定,妙音宗人马凯旋,寧雨昔被师尊接回清弦峰。
虽分隔两地,但两人之间的友谊却未曾褪色,书信往来,依旧是彼此最信任的挚友。
正因如此,裴月舒才愈发难以理解。
寧雨昔为什么会说出刚刚那种要求。
她心中已有了疑虑,自己闭关的这些天里,肯定发生了什么。
“奇怪,这剑奴明明只是我復仇的工具罢了,我为何会如此心烦意乱。”
裴月舒摇了摇头,化作一道白光远去。
陆凡心中盘算著刚才的表演效果,回到了客院。
他正欲推开房门,身后却传来一阵破风声。
回头。
只见那道朝思暮想的白色身影,正静静地立於庭院之中。
清冷绝尘,一如初见。
陆凡愣了一下,隨后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裴月舒望著直扑而来的身影,本能地想要侧身避开。
但不知为何,身形微滯,最终还是克制住了闪躲的动作,任由他撞了个满怀。
陆凡得偿所愿,双臂紧紧环住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整张脸更是深深埋进了那两团高耸柔软的大道果之中。
“裴仙子,你终於出关了,小生想死你了!”
感受到胸前传来的触感,裴月舒身体微微一僵,但听他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思念,终究还是没有立刻推开。
“我不过闭关数日,何故如此。”
陆凡抬起头,脸上洋溢著灿烂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俗话说,夫妻小別胜新婚,我与仙子已有道侣之约在心,也就是说仙子是我未来的妻子,哪怕一天不见,小生也甚是想念!”
裴月舒被他这番歪理说得耳根微热,別过脸去:
“胡言乱语,谁与你是夫妻了?那道侣之约乃是三年后之事,如今你我只是师徒与主僕,请你注意分寸!”
陆凡嘿嘿一笑,非但不鬆手。
反而又用力在她颈窝间的大道果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陶醉神色。
这才依依不捨地鬆开手臂,转而关切地问道:
“是是是,仙子教训的是,对了,仙子闭关可还顺利?那恼人的散元咒可彻底解除了?”
“嗯,散元咒已除,不仅如此,破而后立,我已成功步入灵宗之境。”
陆凡闻言,急忙拱手道:“恭喜仙子,修为更上一层楼,他日清理门户、手刃仇敌,定然指日可待!”
裴月舒瞥了他一眼,將话题引回他身上:“不必多礼,我且问你,我闭关这些时日,你可有专心修炼,未曾懈怠?”
“仙子放心,小生日夜苦修,钻研仙子所授剑法与心法,修为亦有精进,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能早日达成约定,不负仙子期望!”
裴月舒一听他又是为了那个道侣之约如此拼命,心中那丝微妙的情绪再次泛起,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別的什么。
她眸光微转,换了个问题:“嗯,那雨昔她,这些天可有为难於你?”
陆凡连忙装出眼神慌乱的模样,隨即又镇定自若道:
“没有没有,寧仙子她她待我极好,这些天一直悉心教导我剑法,耐心指点,从未为难於我!”
裴月舒显然已经捕捉到了那抹欲盖弥彰的神情。
这剑奴,果然有事瞒著她。
而且,定然与雨昔有关。
但她並未立刻点破,只是应了一声:“如此便好。”
两人又於庭院中閒聊了几句修行琐事。
最后,陆凡拱手告退,言说去膳堂用早饭。
裴月舒则径直朝著寧雨昔居住的阁楼方向掠去。
此次她並未刻意收敛气息。
几乎在她落足於阁楼前小院的瞬间,楼阁门扉便从內打开。
寧雨昔一身青色常服,倚在门框上:“哟,我说是谁大清早扰人清梦,原来是你这冰块儿。怎么,闭关可还顺利?”
裴月舒素手一翻,那枚古朴精致的涤尘铃便出现在掌心,递了过去:“嗯。散元咒已除,多谢你的涤尘铃。”
“你我之间,何须客套”
话音未落,寧雨昔忽然美眸一凝:“等等,这股气息凝而不散,你、你难不成已经步入灵宗境了?!”
“侥倖突破。”
寧雨昔怔然片刻,肩膀微微一垮,嘆了口气:
“果然,努力在天赋面前,当真是一文不值吗,昨夜我好不容易才突破到了灵皇境,还以为总算能拉近些与你的距离,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差了这么远。”
“修行之路,个人缘法不同,强求无异。”裴月舒轻声劝慰。
“唉,罢了罢了,看来我这辈子,想堂堂正正在修为上打贏你,是没什么指望嘍。”
寧雨昔却摆了摆手,侧身让开通道:“別在门口站著了,进来吧。”
两人步入阁楼,在茶案旁坐下。
品茗閒聊,话题从宗门近况到修行心得,气氛看似与往常挚友相聚无异。
然而,当一壶茶饮尽,寧雨昔正准备续水时,裴月舒却轻轻放下了茶盏,眸光转向她,转变了话题:“这几日,我那剑奴还安分吧?”
“他啊,还算专注修行,每日练剑不輟,偶尔有些小滑头,倒也没闹出太出格的事。”
见话题扯到陆凡身上。
寧雨昔终是按捺不住,试探著开口:“月舒啊,你这么关心你这小徒弟不会真对他,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此乃师徒本分,何来不该有之心。”
寧雨昔心下稍松,却又忍不住更进一步,半开玩笑半追问:
“是吗?那月舒,我且问你,你之前说设法留住陆凡,主要是为了借他手中之剑助你復仇,若是將来大仇得报,尘埃落定,你还会让他继续跟著你吗?”
裴月舒望著杯中沉浮的茶叶,沉默一瞬,方道:“我既已答应收他为徒,传他道法,自会恪守师尊之责,只要他本人不愿离去,我自然不会强求。”
这个回答並未让寧雨昔完全满意,她抿了抿唇,终於將那个最关键的问题问出了口:“那若是他选择和別人结为道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