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昏暗,只能借著月光看清那道身影的轮廓。
陆凡仅仅看了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白汐汐。
这丫头半夜三更不睡觉,撬门闯入自己房间,是想做什么?
他按捺住起身的衝动,决定继续装睡。
白汐汐似乎也十分紧张,捂著胸口轻轻喘了几口气。
踮著脚尖,一步步挪到床前,站在那里。
似乎確认青年真的睡熟后。
她蹲下身子,双臂环抱著膝盖,將小脸搁在臂弯上,就著朦朧的月光,打量著床上之人的睡顏。
“原来陆公子睡著的样子,还…还蛮乖的嘛”
白汐汐目光细细描摹过青年的眉宇、鼻樑,最后落在他的唇上,看著看著,自己的脸颊先悄悄热了起来。
就在她沉浸在这份偷窥的奇妙感觉中时,床上原本熟睡的陆凡,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白姑娘,看够了吗?”
“呜啊!”
白汐汐嚇得整个人向后跌坐在地,惊呼声刚到嘴边又被她死死用手捂住。
仰著小脸,一双美眸瞪得溜圆:“陆、陆公子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从你停在门口那一刻。”
“啊,原来我的潜行技巧这么差吗。”
陆凡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问道:“所以,白姑娘,大半夜不睡觉,来我房间是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睡不著,想来看看陆公子”
陆凡看著她这副做贼心虚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故意板著脸:“哦?睡不著,所以就来撬我的门锁?白姑娘,这可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行径啊。”
“对、对不起嘛。”
“既然知道这是不对的,还不如实回答我。”
白汐汐將小脑袋垂得更低了,小声嘟嚷道:
“我就是看陆公子只顾著和仙子姐姐说话,都不理我…所以我才想著,只有晚上偷偷过来看看你我、我没想打扰你休息的,看一眼就走”
“那白姑娘看了这么多眼,是不是也该心满意足,回房休息了?”
白汐汐一听他要赶自己走,也顾不上害羞。
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小声央求道:“別、別赶我走嘛陆公子,我其实还有一件事。”
“莫非白姑娘是觉得我这房间比你的更舒服,想换个地方睡觉?”
“不是的!”白汐汐摇头,“就是那、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补偿啊。”
白汐汐羞得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但拉著衣袖的小手却丝毫没有鬆开的意思。
“原来是补偿啊,那晚在山神庙里,我与白姑娘不是已经两清了吗?”
“那时你明明只用了手,可我玷污你清白时远不止这一点…所以这不算两清。
白汐汐声音越说越小。
陆凡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沉吟:“还请白姑娘说清楚一点,到底要怎么样才算完成呢?”
“至少得…得”
她结结巴巴了半天,后面那几个字实在羞於出口,只能抱怨了句:“就是那种事情陆公子你知道的,莫要再调侃我了好不好。”
“白姑娘,你可想好了,萧兄和仙子就在隔壁,万一”
“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小心得很,来的时候绝对没人看见,而且我答应过要补偿陆公子,说到就要做到,不能半途而废”
她说著,竟主动朝床边挪近了些,用极轻的气音说道:
“陆公子请、请继续…上次在庙里没做完的事吧。”
陆凡被她这番话说得心里直痒痒。
而后,只见白汐汐忽然站了起来。
背对著窗外透进的微光,双手捏住了两侧裙角,然后轻轻向上一掀。
陆凡整个人一愣,虽然光线昏暗,但依旧看得出这位九公主,小小年纪,竟是连逼都不会装。
“白姑娘,你这是?”
“我想著若是要方便陆公子…那个…补偿,所以来之前,就特地取了下来。”
这位九公主居然贴心到如此地步。
陆凡再也忍不住,伸出手。
感受著少女唇內特有的温热。
“嗯呜”
白汐汐浑身一颤,从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呜咽。
陆凡似乎被这一声唤醒了什么,迅速抽回了手。
同一时刻,少女竟下意识向前弓起小腹,似乎想追寻那消失的触感。
“陆公子,怎么了?”
陆凡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白姑娘,我们还是就此打住吧。”
“为什么,是不是我刚才没控制住声音,让陆公子你生气了?”
“並非如此,只是时机不妥。”
“时机?”白汐汐不解。
“嗯,这份补偿,我看来日再细细討要也不迟。”
白汐汐却用力摇头,轻声恳求道:“不…不要等来日,我小心一点,不发出声音就好了陆公子,你…你就让我把补偿做完嘛,不然我回去也睡不著”
任由少女如何言语。
陆凡却如同进入了贤者时间一般,果断別过脸:“白姑娘,请回吧。”
白汐汐闻言,眸子顿时蒙上了一层委屈,小声囁嚅道:“陆公子你是不是嫌弃我了,觉得我这般行为太下贱了。”
“绝无此意,白姑娘莫要妄自菲薄。”
陆凡沉吟半秒,说道:“那这样吧,我向你保证,等以后有时机成熟,届时,不仅会彻底了结这份补偿,还会让你体验到远比今夜,更难忘的滋味。
“真的吗?”
“我陆凡说到做到。”
“好,那我等你。”
白汐汐终是放下了衣裙。
虽仍有不舍,却也不再纠缠,轻轻退出房间。
看到房门关闭。
陆凡抬手揉了揉眉心,不知为何,方才白汐汐恳求之时,脊背莫名一阵发凉。
就连原本翘首以待的陆公子,都迅速萎了下去。
仿佛冥冥中有个声音在警告自己,若是今夜顺势要了这补偿,就会发生某种不可挽回的事件。
他决定相信男人的第六感。
走廊上。
白汐汐望了一眼身后的房门,有些失落地挪回了房间。
她並未察觉。
走廊另一侧的阴影里,一道白色身影悄然静立。
直到白汐汐的房门合上,那道身影才微微偏头,步入隔壁房间。
“笨蛋陆公子真是个大笨蛋”
白汐汐坐在床上,小声嘟囔著。 这些天,只要一接近陆公子,那位仙子姐姐就会突然出现。
好不容易到了瑶光岭,住进了客栈,以为终於有了独处的机会。
晚上更是鼓起勇气,用髮簪撬开了门栓,想著至少能把那份补偿彻底完成。
结果呢?
陆公子明明也动了情,却在最后关头硬生生停了下来。
“既然要等来日,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那样碰我”
“撩拨得人家心里、身上都难受得要命,现在根本睡不著了嘛。”
白汐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目光不由得望向房间角落的行李包袱。
她快速起身,从里面取出一件粗布外衣。
犹豫了几秒,最终抱著衣物,背靠著墙壁滑坐下去,蜷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
她再次將脸埋进那件外衣里,贪婪地呼吸著那熟悉又令人心安的味道。
一只手仍紧紧抱著衣物,另一只手却探入了寢衣下摆,顺著光滑的大腿,一路向上
“噗呲呲——”
翌日。
陆凡早早起了床,准备动身去寻找父亲。
刚踏出客栈大门,却见一道清冷绝尘的白色身影,已然静立在晨曦微光之中。
“仙子,你怎么在这里?”
“既收你为徒,於情於理,当与你父亲一见。”
陆凡心下明了,立刻拱手:“有劳仙子,信上说,到了瑶光岭,便去张家铁匠铺寻他。”
“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朝深处行去。
街边早点摊子的热气裊裊升起,与尚未散尽的晨雾混在一处。
走在前方的裴月舒忽然放缓了脚步,头也没回地问道:
“昨夜,可有人进了你的房间?”
陆凡脚步一顿,裴仙子敢这么问,那就说明肯定看到了白汐汐。
他连忙快走两步,与裴月舒並肩,回应道:
“昨夜白姑娘確实来过。”
“她来找你作甚?”
“白姑娘说心中有些烦闷,睡不著,便想来寻我说说话,不过仙子放心,小生与她说了几句话,见她情绪稍缓,便立刻劝她回房休息了。”
裴月舒本以为按照这剑奴平日里的性子,定会寻些藉口遮掩,没想到他竟如此乾脆地承认了。
她原本微蹙的眉头稍稍舒展,回了一句:“嗯。那就好。”
见此情景,陆凡心中长舒一口大气。
幸亏自己昨晚关键时刻把持住了,不,是多亏了那莫名其妙的第六感预警!
若是当时一念之差,顺水推舟恐怕就不是这般和风细雨的问询了。
两人继续上路。
期间又问了几位路人,很快在一条巷子里找到了那间铁匠铺。
一个伙计正在炉前忙活,见有人来,停下风箱问道:“二位,打兵器还是修补?”
“打扰了,我找陆守玉。”
伙计擦了把汗,问道:“你和他什么关係,为什么找他?”
“他是我父亲,让我到了瑶光岭便来此处寻他。”
“哦?你就是陆凡?”
陆凡闻言一怔,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陆叔的確在这儿帮工,常跟我们提起他有个儿子叫陆凡,我瞧你这年纪相貌,又指名道姓找他,可不就猜著了嘛。”
“原来如此,那我爹他现在人在何处?”
伙计用掛在脖子上的汗巾抹了把脸,朝外头指了指:
“陆叔他老人家手艺好,效率高,昨儿下午就把铺子里的急活儿都干利索了,说是去喝两杯,到现在还没见人影呢。”
“可知他常去何处?”
问话的,是身后的裴月舒。
伙计闻声望去,见这般那清冷绝尘的女子,不由得收敛了些隨意:“陆叔他喝酒不挑地儿,东家坐坐,西家聊聊,兴之所至,隨处都可,这瑶光岭大小酒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真说不准他这会儿在哪家。”
陆凡与裴月舒对视一眼,见她神色淡然,並无催促之意,便对伙计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在此等他回来。”
“成,你们就在铺子里坐著等吧,陆叔估计也快回了。”
伙计说著,又转身去拉他那风箱,炉火顿时呼呼作响。
陆凡请裴月舒在铺內唯一一张还算乾净的长凳上坐下,自己则靠在一旁,望著门外熙攘的人流,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父子二人分別数月,也不知老爹如今是何模样,见到自己踏上修行之路,又会是何种反应。
两人在铁匠铺里等了约莫一个时辰。
炉火都快熄了又生一回,依旧没见到陆守玉的人影。
陆凡心中不免有些焦躁,閒著也是閒著,便走到那拉风箱的伙计身旁,隨口问道:“这位小哥,我爹来你这铺子里帮工,有多长时间了?”
伙计歪著头回想了一下:“差不多得有六七天了吧。”
“那他来的时候,你可有见他乘坐什么车马,或是有什么同行之人?”
“没有,陆叔是一个人来的,就背了个装傢伙事的木匣子,之后跟张叔在里间聊了一会儿,然后就留下来当帮工了。”
陆凡闻言,眉头微微蹙起。
他从阳湖村出发,乘坐马车,紧赶慢赶,抵达这瑶光岭也了將近半个月。
老爹一个普通人,脚程再快,怎么可能反而提前了这么多天就到了?
这九州大陆,可没什么地铁火车之类的便捷交通工具
他正暗自思忖,一个身材壮硕的大汉提著一柄还未开刃的铁胚大刀,从铺子后门走了进来。
“小六子,火候看著点,这批料子可不能差了。”
那被叫做小六子的伙计连忙应了一声:“好嘞,张叔!”
大汉刚把手里的铁胚放下,便注意到了在一旁等候的两人。
“小六子,这位是?”
“哦,那位是陆叔的儿子,来找陆叔的。”
大汉隨即大步上前,抱了抱拳:““原来是小凡,常听你爹提起你,我是这铺子的主人,张阳。”
陆凡连忙回礼:“家父这些天在此叨扰,有劳您照应了。”
“哎,什么关照不关照的,是我该谢谢你爹才对,要不是他帮忙,光靠我和小六子,估计现在还没忙完呢。而且老陆为人实在,工钱都不多要,够他每天几顿酒钱就心满意足了,这样的好帮工,我可是求之不得!”
陆凡心中记掛父亲,又问道:“张叔,我爹他平时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张阳挠了挠头,也有些无奈:
“这个真说不好,老陆活儿干完了就爱去喝两杯,有时候晌午出去,傍晚就醉醺醺回来了,有时候就像昨天,一下午不见人,可能就在哪个酒馆睡到天亮了,不过你放心,他对瑶光岭熟得很,丟不了。”
正说著,耳边传来一阵哼唱声。
只见一个穿著粗布短褂,头髮有些凌乱的中年汉子,拎著个酒葫芦,摇摇晃晃踏进铺子。
他面色微红,眼神迷离,显然宿醉未醒。
“爹!”陆凡一眼认出,连忙上前搀扶。
陆守玉眯著眼,打量了陆凡好几秒,手中的酒葫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臭小子,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