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屠的气息彻底断绝。
庙宇中央的五具尸傀应声倒地,积攒的怨念和极阴之气开始不断溢出。
裴月舒见状,对另一边的萧羽道:
“静气凝神,固守灵台,莫要被这阴煞怨气侵了心神。”
萧羽不敢怠慢,急忙运转流云剑宗的心法,將试图缠绕而来的黑雾隔绝在外。
神像后的战斗也逐渐接近尾声。
白汐汐背靠在神像底座上,腰肢向前弓起。
终於,裙裾下那双白丝玉腿一阵痉挛,彻底瘫软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眼看身体就要滑坐在地,陆凡赶忙收手环住对方腰腹。
谁能想到,那地位尊崇的九公主会露出这番动情的表情。
“雪儿妹妹,已经没事了,可以出来了。”
耳边传来萧羽的呼喊声。
陆凡赶紧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又帮白汐汐將裙摆迅速拉下。
“白姑娘,快醒醒,外面好像打完了!”
他轻轻拍了拍那张快昏死过去的脸颊。
白汐汐勉强回过神来,容失色。
“都、都怪你,这下要被发现了”
“放心放心,他们注意力肯定在那边,我们只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自然点走出去就好。”
白汐汐正欲起身,双腿一软软险些跌坐回去,只好红著脸,小手拉住陆凡的衣袖,哀求道:“陆公子我腿软得厉害,使不上力气你你扶著我些”
陆凡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將她大半重量靠在自己身上,低声道:“好,靠著我,慢慢走。”
两人稍稍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確认看不出太大异样后,这才互相搀扶著走了出来。
庙內显得有些狼藉。
许屠倒毙在地,怀中仍紧搂著那孩童。
五具尸傀散落四周,黑气正丝丝缕缕从它们体內散逸。
萧羽则持剑守在稍远处,见陆凡半搀半抱著白汐汐出来,关切道:“雪儿妹妹,你没事吧,脸色怎地如此潮红?可是受了惊嚇?”
白汐汐心头一跳,慌忙低下头:“没、没事只是方才躲藏时,心绪紧张,有些气闷罢了”
“是啊萧兄,白姑娘毕竟是金枝玉叶,何曾见过这等凶险场面,难免惊惧,方才在神像后,我一直在旁安抚,这才好些。”
陆凡也在一旁附和。
萧羽不疑有他,鬆了口气,感激道:“有劳陆兄照拂了。
害怕继续追问下去,陆凡赶忙望向裴月舒,问道:“仙子,这些尸傀与这炼尸人该如何处置?”
“人既已死,怨气自会隨时间消散,至於这些尸傀,失了操控,又没了极阴之气,不久便会化为枯骨,一把火烧了便是。”
待將白汐汐扶到火堆旁坐下后,陆凡便快步来到许屠面前。
正准备將父子俩尸身拖开,却注意到了滚落在一旁的那个黑色铃鐺。
【控尸秘铃】
【品质:紫色】
【以自身灵力外加特定法诀摇动,可操控尸体行动,灌注精血可短暂激发尸体凶性。】
【状態:无主之物,可滴血认主】
这玩意儿虽说邪门,但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裴月舒和萧羽,见两人並未注意这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將铃鐺捞起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动作乾净利落,神不知鬼不觉。
做完这一切,他才拖起许事父子的尸身,又將那五具开始散发腐臭的尸傀逐一拖到一起。
隨手从火堆中取出一根燃烧的木棍,扔在了尸体之上。
那尸傀上附著的石油遇火即燃,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这世道,生死本就寻常,何况是这等害人邪修,落得如此下场也算罪有应得。
陆凡处理完尸体,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回到火堆旁。
萧羽这次学聪明了,已经抢先一步,坐在了白汐汐身边那根最粗壮平整的朽木上,正殷勤地递过水囊。
“雪儿妹妹,喝点水压压惊。”
白汐汐接过水囊,小口抿著,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太敢与萧羽对视。
陆凡见状,心下暗笑,这护使者还挺尽职。
可惜啊现在防备有什么用,这位九公主早就被自己疏通了下水道了。
他走到火堆另一侧,也就是萧羽之前坐的那根木头,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深夜。
庙外的雨不知何时已停,只余下屋檐滴水的嗒嗒声。
萧羽率先打破沉默:“雨停了,但此地荒僻,难保不会有野兽误入,今晚我来守夜吧。”
裴月舒闭目盘坐,显然不打算参与轮值。
陆凡见状,主动开口:“还是我来守吧,萧兄与仙子方才激战辛苦,白姑娘又受了惊嚇,正好先歇息片刻。”
萧羽迟疑道:“这怎么好意思,陆兄你也”
“无妨,我刚才也没出什么力,自然是该我守夜。
“那这样吧,上半夜由陆兄守夜,下半夜换我来守。”
萧羽见他坚持,便不再推辞,起身对身旁的白汐汐说道:“雪儿妹妹,你稍等片刻,我先去马车的把软垫和薄毯取来。”
“嗯,谢谢萧羽哥哥。”
说罢,他快步走出庙门,朝停靠在檐下的马车走去。
陆凡见萧羽身影没入门外黑暗,便顺势起身,走到白汐汐身旁坐下。
“白姑娘,方才在神像后我看你腿软得厉害,现在可好些了?”
“多、多谢陆公子关心,我…我好多了。”
陆凡看著她这副羞窘模样,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恍然:“其实我有一事想问问白姑娘。”
“陆公子儘管说便是。”
“我之前听白姑娘说,对南安城茶馆那次品茶,亦是念念不忘?难不成”
话没说完,白汐汐急忙打断他,“陆公子你莫要误会,我只是觉得既已承诺,便该早日了结此事,免得免得心中总是记掛,绝非绝非有其他念头!”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给白姑娘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呢。”
陆凡见目的达成,不再追问。
恰在此时,萧羽抱著一卷软垫和一条薄毯回来了。 他见陆凡坐在白汐汐身边,微微一怔,但也没多想,在火堆旁清理出一块乾净地方,铺好软垫。
“雪儿妹妹,条件简陋,你將就歇息吧。”萧羽铺好床铺,转身对白汐汐温声道。
“嗯。”
说著,她几乎是逃也似的侧身躺下,拉过兽皮褥子將自己裹紧,面朝墙壁,只留给两人一个背影。
萧羽虽觉得白汐汐反应有些奇怪,但见她似乎真的累了,便也未再多想,只当她是惊嚇过度。
他走到稍远些的墙边,盘膝坐下,对陆凡道:“陆兄,那上半夜就辛苦你了,若有事便唤我。”
“萧兄放心。”陆凡点头应下。
萧羽开始打坐调息,恢復方才消耗的灵力。
庙宇內重新归於寂静。
陆凡坐在火堆旁,时不时瞟向侧臥在软垫上的白汐汐。
自己就提了一下茶馆,她就慌成那样。
越发肯定,那凭空涨到20点的好感度,以及今日异常主动亲昵的举动,背后必有缘由。
而弄明白这个缘由,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刚刚说的那些话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是暗示,如果真有用的话,等她完全睡著,或许可以试试那个入梦术了。
他耐心等待著,添了几次柴火,让火焰保持稳定。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萧羽那边气息平稳悠长,显然已深入定境。
白汐汐的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看来是真的睡熟了。
陆凡心中一动,正准备集中精神,尝试发动那新得的技能。
“剑奴,过来。”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抬头望去,裴月舒不知何时已睁开了双眸,正静静地看著自己。
陆凡只能连忙起身,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仙子,有何吩咐?”
裴月舒上下打量著他,直看得陆凡心里有些发毛。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方才与那炼尸人交手,你为何不第一时间供剑?”
“仙子明鑑,小生当时见仙子手持灵剑,独斗尸傀游刃有余,以为仙子自有计较,故未敢贸然打扰仙子。”
“是吗?我看你並非愚钝,而心思全系在那位白姑娘身上,无暇他顾吧?”
陆凡一愣,下意识道:“仙子何出此言?小生对仙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当时情况危急,白姑娘遇险,小生只是”
“只是什么?”
裴月舒出声打断道,“哼,自打这位白姑娘出现后,你便鞍前马后,呵护备至,你的心思,可还有半分是放在奉剑本职之上的?”
陆凡被问得哑口无言,仔细回想这大半天,自己好像確实有点…乐不思蜀了。
白汐汐出现后,就开始主动和自己亲近。
他的注意力大部分时间確实都放在了她身上,对裴月舒的关注少了很多。
难道这位清冷仙子,是在吃醋?
这个念头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但裴月舒这接连的质问,又实在不像她平日漠不关心的风格。
“我且问你,你与我,是何关係?”
陆凡被她问得有些懵,但还是老实回答:“小生…自然是隨时为仙子奉剑的剑奴。”
“既然你还记得是我的剑奴,为何心思旁騖,与旁人纠缠不休?你的职责是供剑护主,而非围著其他女子打转。”
他收敛心神,低下头,语气诚恳道:“仙子教训的是,是小生疏忽了,小生保证,日后定当时刻谨记剑奴本分,以仙子安危为重,绝不再”
“空口无凭,今日若不给你点教训,我看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陆凡心里咯噔一下,硬著头皮应道:“仙子”
“过来。”
他只得走上前,在她面前站定。
“趴下。”
“啊?”
“我让你,趴下。”裴月舒重复了一遍。
陆凡脸上有些掛不住,压低声音道:“仙子,这男儿膝下有黄金,我”
“你方才不是信誓旦旦,说日后定当时刻谨记剑奴本分,怎么,这便做不到了?”
陆凡咬了咬牙,內心哀嘆一声,终究还是弯下腰,双手撑地,趴伏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裴月舒面纱下的唇角几不可察地轻轻上扬了一下。
她站起身,白衣曳地,缓步走到陆凡身旁,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说,你是谁的剑奴?”
陆凡趴在地上,闷声回答:“是是仙子您的剑奴。”
“那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陆凡脸贴著冰凉的地面,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这姿势,这问话,怎么跟上辈子在那些不正经的小电影里看到的调教剧情似的?
可这位仙子显然应该属於,情趣二字怎么写都不知道类型才对啊。
“小生…小生错在身为仙子剑奴,却未能时刻谨守本分,反而与白姑娘过於亲近,怠慢了仙子。”
“看来你心里清楚,既然如此,小惩大诫,让你长长记性。”
话音刚落,陆凡就感觉一只穿著软缎绣鞋的玉足,不轻不重地踩在了他的后腰上。
那力道不大,却將他刚要抬起的身体又压了回去。
这姿势,这触感虽然隔著衣物,但被一位绝色仙子用脚踩著,为什么会感觉有点刺激?
“仙子”
“闭嘴,好好反省。”
陆凡只能乖乖趴著,却偷偷侧过脸,用眼角余光瞥向火堆另一侧。
萧羽依旧在入定,白汐汐侧臥的背影似乎动了动,但並没有转身的跡象,应该还在熟睡。
还好还好,这丟人的一幕没被旁人看去。
裴月舒踩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这般惩罚还不够深刻,便收回了脚。
陆凡刚松半口气,却听她冷声道:“今日,我得好好惩罚你这个不安分的剑奴,让你牢牢记住,我,才是你唯一的主人。”
然后,裴仙子便重新坐回了那根木棒上。
將那只刚刚踩过他背的玉足,伸到了他面前。
那只脚小巧玲瓏,穿著白色的罗袜,袜口处绣著简单的云纹,更衬得脚踝纤细秀美。
陆凡望著近在迟尺的玉足,心中疑惑更甚,开始幻想各种严酷的刑法。
裴月舒犹豫了片刻,终於开口道:“…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