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群对台下的混乱置若罔闻,他仿佛进入了某种被设定好的程序,继续大声陈述,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每个角落:
“我们黑龙会,罪大恶极!多年来,诈骗、拐卖人口、放高利贷、暴力催收、杀人越货、行贿受贿、偷税漏税、垄断市场、为害一方……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所有犯罪的证据、账本、人员名单、利益输送链条……我叶群都已整理完毕,全部在此!”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u盘,高高举起。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陈浊。
陈浊这才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手,对身旁的褚潮微微颔首。
褚潮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不可一世的江南王叶群,如此卑微地跪地自首,奉上致命证据,心中对陈浊的敬畏已然攀升至顶点。
他不敢怠慢,立刻大步走上主席台,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u盘。
台下,谢渊、那些被邀请来的官员、商界大佬、地下头目们,此刻终于彻底反应过来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寿宴!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一个请君入瓮、一网打尽的“鸿门宴”!叶群早就背叛了他们,投靠了龙组(或者说,被更可怕的力量控制了)!
谢渊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台上的叶群厉声骂道:“叶群!你个王八蛋!畜生!你早就和龙组勾结好了是不是?!故意把我们骗到这里来,好让你一网打尽,向你的新主子邀功请赏?!你他妈不得好死!”
他这一骂,顿时引起了台下许多人的共鸣,怒骂声、质问声四起,场面更加混乱,一些人甚至开始试图离席或拿出手机。
叶群本就心绪恶劣到极点,被谢渊当众如此辱骂,更是火上浇油。
他虽然身不由己,但枭雄的傲气尚未完全泯灭。
“闭嘴!你个弑兄篡位、猪狗不如的东西!” 叶群霍然起身,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瞬间从主席台来到三号桌前,气势勃然爆发,吓得谢渊连连后退。
叶群指着谢渊的鼻子,声音如同寒冰:“谢渊!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丑事没人知道吗?!多年前,就是你为了霸占谢家产业,亲手放火烧死了你的亲大哥大嫂!你的侄女谢棠侥幸逃生,却被你迫害毁容,流落街头!你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也配在这里吠叫?!”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哗然!许多人都听说过谢家那场离奇大火,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骇人听闻!
一道道或鄙夷、或震惊、或恐惧的目光射向谢渊。
谢渊被当众揭穿最隐秘、最血腥的罪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又惊又怒,指着叶群:“你……你血口喷人!”
叶群懒得再与他废话,眼中凶光一闪,运起掌力,就要当场将谢渊毙于掌下,既是泄愤,也是杀鸡儆猴,震慑其他蠢蠢欲动之人。
“够了。”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传入每个人耳中。
是陈浊。他终于开口了。
“他的命,我还有用。先留着。”
叶群高举的掌刀硬生生停在半空,狂暴的掌风将谢渊的头发吹得乱舞。
他不敢有丝毫违逆,立刻收手,对着陈浊的方向微微躬身,姿态恭敬无比:“是,陈先生。”
这一幕,再次深深震撼了所有人。不可一世的叶群,竟然对这个年轻人如此言听计从,甚至带着恐惧?
叶群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再次陷入死寂的众人,声音恢复了冰冷与决绝,如同最后的宣判:
“没错!我今天办的就是鸿门宴!是认罪宴!是清算宴!”
“我叶群认罪伏法!你们当中,凡与黑龙会有牵连、做过违法乱纪之事的,一个都跑不了!”
“现在,我奉劝你们,最好乖乖配合龙组的调查!坦白从宽,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谁要是敢反抗——”
他目光如刀,扫过几个眼神闪烁、手已摸向腰间或桌下的家伙,声音森寒:
“我现在就宰了他!以儆效尤!”
强大的威压配合着这番狠话,加上方才叶群对陈浊那恭敬到恐惧的态度,以及周围那些“服务生”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的眼神和隐隐散发出的肃杀之气……所有人都明白了,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骚动迅速平息下去,大多数人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命运的审判。少数几个不甘心的,在龙组精锐冰冷枪口和气势的锁定下,也只得颓然放弃。
褚潮不再耽搁,立刻让人搬来一台笔记本电脑,当众插入那个u盘。巨大的投影屏亮起,u盘内分门别类的文件夹显现出来:行贿记录、暗账流水、人员名单(附详细罪行)、交易证据(录音、录像、文件扫描件)……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江南市,前任市首,赵xx,受贿金额总计八千四百万元,为黑龙会多项非法生意提供保护……”
“江南市,副市首,吴xx,收受干股,滥用职权,泄露龙组行动情报……”
“江南市,建设局局长,李xx,在多项工程中与黑龙会勾结,收受贿赂,违规操作……”
“黑龙会,刑堂堂主(已故韦展),直接参与命案十三起……”
“黑龙会,财务总监,涉嫌洗钱金额超过上百亿元……”
“谢氏集团,谢渊,涉嫌谋杀、侵占、商业欺诈、行贿……”
褚潮每念出一个名字,对应的区域便有龙组精锐或伪装成服务生的士兵上前,出示证件,将面无人色的当事人控制、戴上手铐,直接带离宴会厅。动作干净利落,显然训练有素。
期间,并非没有反抗。一名黑龙会的悍匪头目试图掏枪,枪口还未抬起,便被远处一名伪装成客人的龙组狙击手一枪击毙,鲜血溅了旁边人一身。
铁血手段之下,再无一人敢异动。
整个抓人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原本座无虚席的宴会大厅,此刻已变得空荡大半。
留下的,只有弥漫不散的血腥味、恐惧气息,以及满桌几乎未动的珍馐美味。
最终,场上除了陈浊一行人、负责执行的褚潮及少数龙组成员,便只剩下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的谢渊,以及一个被特意留下、满脸惊惶不解的黑龙会堂主——高锋。
叶群见名单上的人已被清理得差不多,拖着沉重的脚步,再次来到陈浊面前。
他脸上已无半点血色,嘴唇哆嗦着,艰难地开口,带着最后一丝卑微的祈求:
“陈……陈先生……您看,我已经……完全按照您的要求做了……所有证据都交了,人也……都指认了……我……我能不能……”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浊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他,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件即将被处理的废弃物。
“你自尽吧。”
四个字,轻描淡写,却为叶群这位叱咤江南数十年的地下枭雄,下达了最终的死刑判决,同时也给了他最后一点“体面”——自己了断。
叶群身体剧烈一颤,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但同时也似乎松了一口气。
自尽,总好过被折磨,或者像谢渊那样被留下不知要遭遇什么。
他惨然一笑,对着陈浊深深一躬。然后,没有任何犹豫,运起全身残余的修为,将狂暴的真元尽数凝聚于右掌,掌心泛起刺目的光芒,对着自己的天灵盖,狠狠一掌拍下!
“砰!”
一声闷响。叶群的身体晃了晃,七窍缓缓渗出鲜血。他眼中生机迅速流逝,高大的身躯缓缓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江南王叶群,权倾一时,最终在自己的五十“寿宴”上,以这样一种极具讽刺意味的方式,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