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是我的雇主,也是我与姜妈妈的恩人。”谢棠继续道,语气中充满信心,“他的能力,远超常人想象。据我所知第二执政萧凌夜和龙组部长南宫策都对他礼敬有加。”
沈观澜瞳孔微缩。
“陈先生已亲口答应,会出手助我了结与谢渊的仇怨。”谢棠给出了确切的答案,“条件是,事成之后,谢家产业归他。而我,只要谢渊的命。”
她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全部的计划和底牌。
面对濒临险境的沈家,她相信这份“投名状”足够有分量。
沈观澜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就在沈观澜权衡利弊时,沈烟忽然开口,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笃定:“如果陈浊已经答应了你……那么,谢渊,还有他倚仗的黑龙会,的确没有几天可活了。”
谢棠有些意外地看向沈烟:“沈烟妹妹……似乎对陈先生的能力,非常了解?”
沈烟没有直接回答,目光投向窗外沈家庭院中在暮色中摇曳的树影,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夏园的方向。
她低声喃喃,像是在回答谢棠,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语气中充满了复杂的、近乎苦涩的笃定与失落:
“他的能力……我自然是了解的。”
“这世上,或许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若想做什么,便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只是……”
沈烟将那句未竟的低语,无声地咽回心底最深的角落。
“只是他现在……不愿意见我罢了。”
这认知如一枚冰冷的楔子,牢牢钉入她神魂深处,带来绵长而尖锐的钝痛。
送走谢棠,书房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房间内只剩下沈观澜、萧云舒,以及静立窗边、背影略显孤清的沈烟。
沈烟没想到,陈浊与冬儿的存在,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如此突兀又真切地闯入她父母的世界。
沈观澜问道:“烟烟,我们真的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全盘押注在那个陈先生身上?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沈烟转过身,那是对陈浊实力绝对的、毋庸置疑的认知。“嗯,”她声音清晰,“父亲,相信我。什么也不必做,只需静静等待。很快,黑龙会……连同谢渊,都会被他彻底从江南抹去。”
她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自然定律。
沈观澜敏锐地捕捉到女儿话语中对那个“他”非同寻常的熟稔与信任,不由挑眉:“哦?你倒是……很了解这位陈浊先生?”
沈烟心头掠过百年光阴沉淀下的爱恨纠葛,最终化作唇边一丝极淡的苦涩弧度。
她回答:“在京都时,有过一些接触。我只能说,他……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萧云舒一直静静观察着女儿。
身为母亲,她比丈夫更细腻地捕捉到了沈烟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惆怅,以及提到“陈浊”这个名字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难言的光芒。
那是……属于一个女人的情感波澜。
她走近几步,轻轻握住女儿微凉的手,声音温和:“烟烟,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位陈先生了?”
沈烟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她抬眼看向母亲关切的眼神,那里面没有责备,只有担忧与怜爱。
她沉默了数秒,没有否认,反而以一种近乎宣告般的平静,缓缓点了点头:
“嗯。”
“不,不是喜欢。”
“是爱。”
“只是……我醒悟得太迟,太迟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轻不可闻,却承载了星源大陆百年孤寂追悔的重量,只是无人能懂。
沈观澜被女儿如此直白而深刻的告白震了一下,“烟烟!你……你一个女孩子,要矜持些!你们才认识多久?你还没有谈过恋爱,不懂男人。”
沈烟摇了摇头,嘴角那抹苦涩更深:“现在的问题,根本不是矜不矜持。父亲,母亲,是他……根本不愿搭理我。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才能靠近他一步。”
沈观澜与萧云舒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他们的女儿,沈烟,无论是容貌、家世、才情,在江南都是顶尖中的顶尖,昏迷三年醒来后,气质更是蜕变般出尘绝俗。
这样的女儿,竟然会有男人拒绝?甚至“不愿搭理”?
“这世上……还有男人能拒绝我们烟烟?” 萧云舒忍不住脱口而出,语气里满是心疼与不解。
沈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过于复杂,远非三言两语能说清。父亲,母亲,你们……就别为此纠结了。”
沈观澜毕竟是一家之主,震惊过后,很快想到了另一个现实而关键的问题:“烟烟,既然那位陈先生答应了谢棠,事成之后要谢家的全部产业……那他扳倒黑龙会之后,他会不会……顺势也想吞并我们沈家?”
沈烟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问题。她看向父亲,眼神清澈而肯定,带着一种超然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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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
“为什么?” 沈观澜追问。
“因为,他若愿意……便是这个世界的神明。”
“神明,怎会觊觎世俗的财富尘埃?”
沈观澜一怔。
沈烟收回目光,看向父亲,解释道:“他要谢家的产业,或许……只是给帮助谢棠这件事,一个合乎此世逻辑的理由罢了。”
她太了解陈浊了,了解他做人做事的准则。
这份了解,刻骨铭心,却也让她此刻的处境,倍加煎熬。
话已至此,沈烟不再多言,对父母微微颔首:“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
说罢,转身离开了书房,将满腹心事与渐沉的夜色一同关在了身后。
目送女儿离开,沈观澜与萧云舒沉默良久。
“观澜,烟烟她……” 萧云舒忧心忡忡。
沈观澜摆了摆手,若有所思:“那位陈先生……看来得找机会,亲自会一会了。”
女儿的异常,谢棠的笃定,都让这个神秘的男人蒙上了一层必须探究的面纱。
他沉吟片刻,对妻子道:“给朱朱打个电话吧,仔细问问,烟烟在京都那段时间,究竟是怎么过的。”
很快,电话接通了助理朱朱。
在沈观澜夫妇的详细询问下,朱朱将她所知的情况和盘托出,以及……陈浊的基本情况:京都大学刚毕业,却有一个五岁的女儿,气质不凡但深居简出。
听完朱朱的汇报,沈观澜和萧云舒久久无言,心中的震惊比方才更甚。
这个陈先生刚刚大学毕业就有了一个五六岁的女儿。
而自己的女儿,江南沈家的大小姐,竟跑去做幼儿园老师?
还对此人用情至深,甚至到了“爱”的地步,却求而不得?
这剧情,饶是见惯风浪的沈观澜,也觉得离奇到难以置信。
沈观澜放下电话,揉了揉眉心,对妻子沉声道:
“看来,是得尽快找个合适的时机……亲自去会一会这位陈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