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的火炬烧得噼啪作响,火星子被夜风卷着,落在云疏痕的肩甲上。他刚将守护《龙渊遗谱》的事托付给吕府的亲兵,便见晏惊鸿的箫声从城西侧传来——那旋律比平日急促三分,是西门告急的信号。
“我去支援吕将军!”云疏痕提剑转身,流云剑的剑穗在火光里划出一道银弧。刚下城楼,便听见汉水方向传来沉闷的轰隆声,低头一看,浑浊的洪水已漫过城南的低洼处,漫到了城根下的石阶,几只飘在水里的木桶被浪头撞得砰砰响。
西门的厮杀声已近在耳边。吕文焕正站在城墙缺口处,手中长枪刺穿一个蒙古兵的胸膛,枪尖上的血顺着枪杆往下滴,混着洪水溅在甲胄上。城墙外侧,蒙古兵乘着十几只木筏,正往城墙上搭云梯,木筏前端还绑着裹了油布的炸药包,被火把照得明晃晃的。
“不能让他们靠近城墙!”吕文焕嘶吼着,挥枪扫开一架云梯,却被另一支从木筏上射来的箭擦过手臂,血瞬间渗了出来。云疏痕纵身跃上城墙,剑尖直指最前面那只木筏,浩然心法运起时,剑身上泛起一层淡青色的光,“吕将军,我来断后!”
剑光落下时,木筏被劈成两半,上面的蒙古兵惨叫着掉进洪水,炸药包也滚进水里,只闷响了一声便没了动静。晏惊鸿这时也赶到城墙边,玉箫横在唇边,清脆的音波顺着风散开——那音波带着一股力道,竟将靠近城墙的几只木筏震得摇晃起来,上面的蒙古兵站不稳,纷纷掉进水里。
“好功夫!”吕文焕抹了把脸上的血,笑着喊了一声,又提枪刺向一个爬上城墙的蒙古兵。城墙上的宋兵见援军到来,士气大振,纷纷举着刀枪往下砍,云梯一架架被推下去,掉进洪水里,溅起浑浊的水花。
城南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欢呼。云疏痕抽空往那边望了一眼,只见民夫们举着锄头,正朝着城楼的方向挥手——泄洪道终于挖通了!洪水顺着新挖的渠道往城外的洼地流去,城根下的水位渐渐降了些,原本被淹的粮囤露出了一角。
可欢呼声还没停,城西的蒙古营那边突然亮起更多火把,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晏惊鸿的箫声突然变了调,带着一丝警惕:“不好!他们有骑兵!”
云疏痕心头一紧,转头望去,只见一队蒙古骑兵正沿着汉水岸边疾驰而来,目标竟是吕府的方向——他们果然是冲着《龙渊遗谱》来的!“晏惊鸿,你守着西门!”他喊了一声,纵身跳下城墙,踩着水里的木桶往吕府跑去,“我去护着遗谱!”
吕府的院门已经被撞开,几个守在门口的亲兵正和蒙古兵厮杀。云疏痕一剑劈开一个蒙古兵的肩膀,冲进院子,刚到书房门口,便看见一个披黑斗篷的人影正从书房里出来,手里捧着的正是那本《龙渊遗谱》!
“把遗谱留下!”云疏痕大喝一声,剑尖直指那人的后心。那人却不回头,只是加快脚步,斗篷后颈处的金色“密”字在火光里闪了一下——正是昨夜在回廊闪过的那个人!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吕府,往城外的方向跑。云疏痕运起浩然心法,速度快了几分,眼看就要追上,那人却突然转身,甩出一枚锁链刀,直逼云疏痕的面门。云疏痕侧身躲开,锁链刀却缠住了他的剑穗,那人趁机用力一扯,云疏痕的剑被带得偏了方向,那人转身又跑,竟跳进了城外的洪水里。
“休想走!”云疏痕也跟着跳进水里,洪水冰冷刺骨,却挡不住他的脚步。他盯着那人的背影,眼看就要追上,那人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往水里一扔——是个点燃的炸药包!
轰隆一声巨响,洪水被炸起一人多高的浪头,云疏痕被浪头掀得后退了几步。等水花落下,那披黑斗篷的人影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一本《龙渊遗谱》飘在水面上——那人竟把遗谱扔了!
云疏痕急忙游过去,捡起遗谱,翻开一看,里面的书页都湿了,却完好无损。他心里纳闷:既然费尽心机来抢,为何又把遗谱扔了?难道他们要的不是遗谱本身,而是里面的某个东西?
这时,城楼上传来晏惊鸿的喊声:“云疏痕!蒙古兵退了!”
云疏痕抱着遗谱往回走,只见西门的蒙古兵已经撤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几只被打翻的木筏漂在洪水里。吕文焕正站在城楼上,指挥士兵清理战场,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用布条包扎好。
“他们怎么突然退了?”云疏痕爬上城楼,疑惑地问。
吕文焕皱着眉,指着远处蒙古营的方向:“探子来报,他们的后营好像出了乱子,说是有一队不明身份的人偷袭了他们的粮草库。”他顿了顿,又看向云疏痕手里的遗谱,“你没受伤吧?遗谱没事吧?”
“我没事,遗谱也没事。”云疏痕翻开遗谱,指尖划过那页写着朱砂短笺的纸,心里的疑惑更重了——那披黑斗篷的人,还有偷袭蒙古营的人,到底是谁?他们和那个“密”字,又有什么关系?
晏惊鸿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先把遗谱擦干净吧,别弄湿了字迹。”她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这一夜总算过去了,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麻烦。”
云疏痕擦着遗谱,目光落在那个“密”字上,心里暗暗想:不管接下来有什么麻烦,只要有浩然心法在,有吕将军和晏惊鸿在,有襄阳城的百姓在,他就绝不会让八思巴的阴谋得逞,绝不会让岳帅之志坠落在这襄阳城下。
城楼的火把渐渐熄灭,晨光洒在襄阳城的城墙上,照在士兵们疲惫却坚定的脸上。远处的汉水里,洪水还在缓缓流淌,而襄阳城的守护,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