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胡三脑海中的冰冷意志如潮水般退去,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但它看着眼前横七竖八昏厥过去的牛魔妖兵,以及手中那几块失而复得的火灵晶石,清楚地知道那并非幻觉。它不敢有丝毫停留,对着空气又拜了拜,立刻带着手下那群茫然的小妖,仓皇逃离了山谷,决定近期都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伍争收回了神念,对于那只小狐妖的后续并不关心。他从胡三提供的信息中,筛选出有价值的部分:牛魔王,自称“平天大圣”,实力深不可测,是火焰山乃至整个妖怪大道都排得上号的妖王。其麾下主要有几位得力干将,如擅长操控寒冰之力的义弟、一位精通三昧神风的胞弟等。牛魔王性格豪爽,极好面子,嗜酒如命,每逢缴获美酒或心情大悦时,常会在洞府“火云洞”中大摆筵席,与麾下妖将痛饮。
“火云洞……宴饮……”伍争的目光穿过赤红色的岩石,望向火焰山深处那妖气最鼎盛之地。此刻,在他的感知中,那片区域的妖力活跃度确实比平时更高,隐隐有喧嚣之声顺着灼热的空气传来。
“看来,今日正好赶上一场盛宴。”伍争心中有了计较。潜入一场喧闹的宴会,无疑是近距离观察此地主人,甚至做些手脚而不易被察觉的好机会。
他并未直接飞向火云洞,那无异于挑衅。他的身形再次融入阴影,如同一条滑入沸水的游鱼,沿着崎岖陡峭、散发着高温的山壁,向着火云洞的方向悄然靠近。
越是接近核心,温度越高。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岩浆的味道,脚下的岩石滚烫,寻常铁块放在上面恐怕都会迅速熔化。但对于能将混沌源力遍布周身的伍争而言,这点高温与清风无异。
火云洞并非一个简单的山洞,而是一片依托于巨大火山岩壁开凿出的庞大宫殿群。洞府入口高达十丈,被雕刻成狰狞的牛头形状,洞口两侧有精锐的牛魔妖兵把守,煞气腾腾。洞内灯火通明,喧嚣声、咆哮声、觥筹交错之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狂野的声浪向外扩散。
伍争没有从正门进入。他绕到火云洞侧后方一处相对僻静、靠近岩浆河流的岩壁处。这里的守卫相对稀疏,而且岩浆奔腾的轰鸣声也能很好地掩盖细微的动静。
他伸出手指,指尖一缕混沌源力凝聚,如同最锋利的刻刀,无声无息地在坚硬的火山岩壁上划过。岩石如同豆腐般被切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孔洞出现,孔洞的另一端,连接着火云洞内部一条相对僻静的通道,这里堆放着一些酒坛和杂物,似乎是宴会物资的临时存放点。
伍争身形一闪,便已穿过孔洞,进入火云洞内部。他随手一抹,身后的孔洞便在混沌源力的作用下悄然弥合,看不出丝毫痕迹。
洞内的空气更加灼热,混杂着浓烈的酒气、烤肉油脂的香味以及各种妖族身上特有的腥臊气。巨大的洞窟穹顶垂下无数钟乳石般的赤红晶柱,散发着光和热。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此刻摆满了粗糙的石桌石椅,数以百计的妖将、头目正在那里纵情狂欢。
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如同小山般魁梧!它人身牛首,头顶一对弯曲粗壮的牛角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肌肉虬结,仅仅坐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压迫性的力量感,正是此间主人——牛魔王。它一手抓着一只烤得焦黄的不知名兽腿,另一只手举着一个堪比小缸的巨大酒碗,正与身旁几位气息同样强悍的妖将(一位手持巨扇、面容狡黠;一位身披鳞甲、气息阴冷)放声谈笑,声若洪钟。
伍争隐匿在通道的阴影里,气息完全内敛,如同石壁的一部分。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牛魔王身上。
“妖力凝实厚重,已臻此界妖族的顶尖层次,距离突破某种界限似乎只差临门一脚。”伍争迅速做出了判断,“其肉身强度极高,力量恐怕是最大的优势。”
他的神念如同最细微的尘埃,悄然弥漫开来,不着痕迹地探查着牛魔王以及它身旁那几位主要将领的能量特性。牛魔王的妖力核心如同地核般灼热而稳定;那位手持巨扇的,妖力中带着一股灵动的撕裂感;那位身披鳞甲的,妖力则偏向阴寒与水属,在这灼热环境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达到平衡。
“不错的样本。”伍争心中评价。这些大妖的本源妖力,对他理解此界力量体系和恢复自身都有价值。但他并不急于动手。吞噬一两个妖将容易,但惊动了牛魔王,在这对方的主场,难免一场恶战,与他暗中观察、利用局势的初衷不符。
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这场宴会的氛围以及牛魔王的言行上。从牛魔王与麾下妖将的交谈中,他听到了一些关于“天众近来愈发嚣张”、“似乎在图谋什么大事”、“有和尚和狼妖带着宝贝进了大道”之类的议论。
牛魔王对于天众显然极为不屑,大口喝酒间,声言若天众敢来火焰山撒野,定叫他们有来无回。但对于“奇经”,它似乎只是略有好奇,并未表现出势在必得的样子,更多的是一种“若落到我地盘,看看是什么玩意儿”的态度。
“看来,这牛魔王并非‘奇经’争夺的主要参与者,至少目前不是。”伍争得出了初步结论。这让他可以更放心地将火焰山作为一个临时的观测点和潜在的“资源库”。
就在宴会气氛最热烈,牛魔王举起巨碗,准备与全场同饮之时,伍争心念微动。他指尖再次凝聚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沌源力,如同弹出一缕微尘,悄无声息地射向了广场边缘一个堆放酒坛的角落。
那缕源力精准地击中了一个酒坛的底部。
啪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在喧嚣的宴会中本应微不足道。但那个酒坛却猛地炸开,里面并非酒水,而是某种极其辛辣、气味刺鼻的妖界特酿!液体四溅,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溅了旁边几名正喝得兴起的妖将一身。
“妈的!哪个混蛋存的酒!”一名被溅到的熊妖将领顿时大怒,浑身妖气勃发。
“放屁!这酒坛子怎么自己炸了?”负责看管酒水的小妖吓得魂不附体。
一时间,那个角落产生了一阵小小的骚乱,吸引了包括牛魔王在内不少妖族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