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已定,陆玄霄并未贸然行动。万魂窟凶名赫赫,绝非等闲之地,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充足的准备,是活着带回魂晶与残片的前提。
他首先花费了数日时间,彻底将体内因强行传送留下的暗伤调理痊愈,筑基初期的灵力重新变得圆融饱满,神识亦恢复巅峰。状态调整至最佳后,他便开始着手进行物资准备。
灵墟城规模不小,坊市店铺林立,更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地下交易渠道。陆玄霄深知自己如今是青木门挂名的“叛逆”,行事需万分谨慎。他再次改换容貌,这次扮作一个面色蜡黄、眼神略带阴鸷的中年散修,修为也压制在炼气九层——这个修为在散修中已算不错,前往万魂窟边缘区域冒险也说得过去,既不会太惹眼,也不至于让人轻易欺上门。
他没有选择去那些门面光鲜的大商铺,而是专门挑那些位于偏僻巷弄、口碑暧昧不清的小型法器铺、符箓店和丹药坊。这些地方往往不问来历,只认灵石,更适合他现在的处境。
第一家,他走进一间门口挂着破旧幡子、上书“百符阁”的低矮店铺。店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朱砂和兽血的味道,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掌柜正伏在柜台上打盹。
陆玄霄沙哑着嗓子开口:“掌柜的,可有上好的雷火符、金刚符?辟邪驱鬼的也要一些。”
老掌柜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打量了陆玄霄一下,慢悠悠地道:“雷火符十块下品灵石一张,金刚符八块,专克阴魂的‘破邪符’十五块,概不还价。”价格比正规店铺贵了近三成。
陆玄霄没有计较,神识扫过柜台内陈列的符箓,挑选了灵气充沛、绘制精良的。他点了二十张雷火符,十张金刚符,十五张破邪符,又额外要了五张能防御神识冲击的“清心符”,这清心符价格更高,要二十块下品灵石一张。
“道友这是要去万魂窟发财?”老掌柜一边清点符箓,一边看似随意地搭话,眼神却带着探究。
陆玄霄冷哼一声,丢过去一小袋中品灵石(折算后),语气不善:“不该问的别问。”
老掌柜碰了个钉子,也不恼,嘿嘿一笑,麻利地包好符箓递过来,压低声音道:“道友爽快。提醒一句,万魂窟外围的‘枯骨集’最近不太平,听说‘鬼煞门’和‘血影教’的人为了争一口新发现的阴泉,斗得厉害,路过时小心些。”
陆玄霄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接过符箓,转身便走。这老掌柜消息倒是灵通,鬼煞门、血影教,是盘踞在万魂窟外围的两股较大邪修势力,情报中对它们有提及。
接着,他来到一家名为“丹心坊”的地下丹药铺。这里更加隐蔽,需要熟人引荐或对暗号才能进入。陆玄霄展示了一丝精纯的筑基灵力(稍纵即逝),便被引入内室。
他采购了大量疗伤、回气的丹药,尤其是针对阴毒、魂伤的“清蕴丹”和“养魂丹”。最重要的是,他花费重金,购得了三瓶品质极高的“避瘴丹”,足以支撑他在万魂窟核心区域的瘴气中活动半月之久。
“道友准备的如此充分,看来所图非小啊。”丹心坊的管事是个面容阴柔的中年人,意味深长地说道,“万魂窟深处,除了那些孤魂野鬼,最近可不太平。听说……有人在找什么东西,动静不小。”他指了指西南方向,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幽冥殿!陆玄霄心中一凛,看来幽冥殿在万魂窟的活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在这些地头蛇眼里是如此。他淡淡回应:“寻些炼器材料罢了。”付清灵石,迅速离去。
随后,他又光顾了几家法器铺。他手中的青色飞剑和玄龟盾品质尚可,但对付无形无质的魂体,效果会打折扣。他寻觅良久,终于在一家黑店里,找到了一柄名为“荡魂铃”的罕见法器。此铃催动时,能发出针对神魂的音波攻击,对阴魂厉魄有奇效,只是消耗灵力颇巨。他毫不犹豫地用数块星陨铁加上一笔不菲的灵石将其换到手。
采购过程中,他并非一味闷头买东西,而是有意无意地与不同店铺的掌柜、伙计,乃至其他前来采购、同样准备前往万魂窟的亡命徒搭话。
“听说枯骨集西边新发现了一条阴脉,魂晶出的不少?”
“血影教那帮疯子最近在抓活人炼法,路过他们地盘得绕道。”
“鬼煞门的‘哭丧棒’专打神魂,不好惹。”
“前些日子有一批黑袍人进了窟,神神秘秘的,修为看不透,估计来头不小。”
零碎的信息汇聚起来,逐渐在他脑海中拼凑出一幅万魂窟外围的势力分布图与近期动态。枯骨集是最大的散修邪修聚集地,鱼龙混杂。鬼煞门、血影教是地头蛇,彼此争斗不休。而幽冥殿的人,果然已经深入,行踪诡秘,似乎在 systeatically 搜寻着什么,这让他更加确信第三块残片就在窟内,且幽冥殿很可能掌握了更精确的线索。
最后,他还采购了大量空白符纸、上等朱砂和妖兽精血。他准备自己绘制一些符箓,尤其是威力更大的“雷暴符”和范围清心的“净灵符”,以备不时之需。
将所有物资分门别类收好,确认没有留下任何与“陆玄”或青木门相关的痕迹后,陆玄霄回到了楚月的小院。
他将一部分疗伤和恢复的丹药留给楚月,又留下几十张中低阶符箓和一小笔灵石,嘱咐道:“这些你留着防身。我此去短则一月,长则数月不定。若半年后我仍未归来……”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楚月眼眶微红,却坚定地点头:“前辈定会平安归来!我和爷爷等您!”
陆玄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再多言。夜色中,他再次改换装束,扮作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衣散修,如同滴水入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灵墟城。
城门外,他回首望了一眼这座在夜色中沉寂的城池,然后毅然转身,驾驭起青色飞剑,化作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青虹,朝着西南方向,那片被死亡与机遇笼罩的禁地,破空而去。
身前是龙潭虎穴,身后已无退路。唯有手中剑,怀中镜,以及一颗历经磨砺、百折不挠的向道之心。
万魂窟,我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