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灵墟城万籁俱寂。陆玄霄在厢房中盘膝调息,引导着体内灵力缓缓滋养着因强行传送而受损的经脉,同时分出一缕神识,时刻关注着院内外的动静。怀中的道心镜残片传来温润的触感,似乎在默默呼应着他坚定的道心。
忽然,隔壁主屋内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挣扎意味的神识波动,紧接着是楚月一声压低的、带着惊喜与担忧的轻呼:“爷爷!”
陆玄霄立刻收功,身形一动,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主屋门口。只见屋内,楚山老人竟奇迹般地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枯槁的脸上泛着一抹极不正常的潮红,浑浊的双眼此刻却亮得惊人,直直地望向走进来的陆玄霄。
“陆…陆小友……”楚山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破旧的风箱,每吐出一个字都极为艰难,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急切与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清明。
“楚老,您醒了?”陆玄霄快步上前,与一脸忧喜交加的楚月并肩站在床前。他能感觉到,楚山体内那原本近乎溃散的道基,此刻正被一股微弱却异常纯粹的精神力量强行凝聚着,这绝非长久之计,更像是……最后的燃烧。
“时间……不多……”楚山艰难地喘息着,目光死死锁定陆玄霄,“老夫……感应到了……同源……的……呼唤……”
同源呼唤?陆玄霄心中猛地一跳!难道是……
他立刻催动怀中两块道心镜残片,清辉在体内流转。果然,残片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共鸣悸动!这悸动并非来自城内幽冥殿修士可能携带的仿制品或相关器物,而是源自更遥远的方向,带着一种古老而纯粹的牵引!
“是……第三块……残片!”楚山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了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他作为守印人,血脉中流淌着与道心镜的微弱联系,在生命之火即将燃尽的最后时刻,这种感应被无限放大,竟跨越了空间,捕捉到了那冥冥中的线索!
“在……何处?”陆玄霄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沉声问道。
楚山颤抖着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西南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青云域……禁地……万……魂……窟……”
万魂窟!
陆玄霄瞳孔骤缩。他在青木门藏经阁的典籍中看到过关于此地的记载。那是青云域与幽冥魔域交界处的一片巨大地下裂谷,据说曾是上古战场,陨落了无数修士与魔物,导致那里阴魂不散,怨气冲天,滋生了无数邪灵鬼物,更是邪修、魔道修士盘踞的乐园。其内环境极端恶劣,不仅有吞噬神识的阴风,腐蚀肉身的瘴气,更有无数游荡的凶魂厉魄,甚至传说有堪比金丹修士的鬼王存在!乃是青云域公认的绝地之一,等闲修士根本不敢靠近。
第三块道心镜残片,竟然在那等凶险之地!
“那里……不仅有……残片……”楚山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神开始涣散,但他仍强撑着,断断续续地说道,“还……有……‘魂晶’……纯净的……魂力结晶……或可……暂缓……老夫……伤势……修复……道心……”
魂晶!陆玄霄记下了这个名字。能修复道心的宝物,正是楚山急需之物!看来这万魂窟,是非去不可了。
“幽冥殿……也在找……小心……”楚山最后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指向西南方向的手无力地垂落,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再次陷入了深沉的昏迷,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清醒,耗尽了他最后一点生机。
“爷爷!”楚月泣不成声,连忙扶住楚山,小心翼翼地让他躺好。
陆玄霄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心中波涛汹涌。信息量巨大,且指向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方向。
第三块道心镜残片在万魂窟。
万魂窟内有能暂缓楚山伤势、修复道心的“魂晶”。
幽冥殿同样在搜寻残片,很可能也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万魂窟。
机遇与风险,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去,则要面对万魂窟本身的绝地凶险,以及可能早已布局其中的幽冥殿势力。
不去,则不仅错失第三块残片,楚山性命难保,而且幽冥殿若先一步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几乎没有太多权衡,陆玄霄眼中已然有了决断。修仙之路,本就是向死而生。万魂窟虽险,但道心镜残片他志在必得,楚山之伤他也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幽冥殿这个血海仇敌就在前方,岂有退缩之理?
“楚月,”他转身,看向泪眼婆娑的少女,声音沉稳有力,“照顾好楚老。我会去万魂窟,寻找魂晶,也……寻找我们需要的东西。”
楚月抬起泪眼,看着陆玄霄坚定无畏的眼神,心中莫名地安定了几分,用力点头:“前辈,一切小心!我……我和爷爷等您回来!”
陆玄霄微微颔首。他没有立刻动身,万魂窟非同小可,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接下来数日,他深居简出,一边继续疗伤,彻底恢复筑基初期的巅峰状态,一边开始为万魂窟之行做准备。
他首先通过楚月娘亲家族的关系,暗中搜集了大量关于万魂窟的情报。了解到万魂窟外围相对“安全”的区域,已被一些邪修和亡命徒建立了几处简陋的聚集点,用于交易和暂歇。窟内阴魂惧怕至阳至刚的雷、火属性法术与法器,但也有些特殊魂体能免疫物理攻击。瘴气需避瘴丹或特殊功法抵御,阴风则对神识伤害极大。
其次,他清点自身资源。从李默处得来的灵石尚算充足,法器方面,攻击有青色飞剑,防御新得了玄龟盾,还缺一些针对阴魂邪祟的特殊物品。他易容后,分批在灵墟城几个不同的黑市,出手了部分得自幽寂秘境的灵草和一块星陨铁,换取了大量绘制符箓的材料、数十张各类中高阶符箓(尤其侧重雷火属性及防御神识攻击的“清心符”),以及一瓶品质上乘的避瘴丹。
最后,他开始闭关,重点修炼那门得自李默的《青元剑诀》。此剑诀威力不俗,尤其剑气中正平和,对阴邪之物有一定克制。同时,他也尝试炼制几种针对魂体的“灭魂符”,虽然成功率不高,但也算是多一种手段。
十日后,陆玄霄伤势尽复,准备也已七七八八。他辞别楚月,再次叮嘱她小心隐藏,便悄然离开了灵墟城,朝着西南方向,那片象征着死亡与机遇的禁地——万魂窟,疾驰而去。
风云再起,龙归深渊。万魂窟的滔天鬼气,似乎也感应到了那位身负道镜碎片的青年,正携着坚定的道心与凛冽的杀意,悍然闯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