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炜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松制伏公俊飞,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君王巡视领地般,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胜利者的余裕,扫视着全场鸦雀无声的焉然学院学生。在他心中,年轻一代的顶尖人物——冉茂华已被驱逐,谢焜昱远在他乡,还有谁能与他争锋?环视一周,唯有以卢海润为首的那几位学院师长,眼神中还残留着审视与不认同。他与他那崇尚霸道、不屑解释的堂兄苏清泉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极其在乎“名正言顺”,他需要“理”站在自己这边。既然无法以力简单压服,那就只能与这位老谋深算的卢院长进行一番博弈了。
“卢院长,” 苏清炜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公俊飞此人,我今日要带回苏家。至于何时放他回来……那就等到谢焜昱亲自登门,向我苏家要人的那一天吧。”
卢海润站在人群后方,身形并未移动,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牢牢锁定着苏清炜这个实力与心机都远超同龄人的年轻家主。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平淡如水,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苏家主,这个要求,恕难从命。焉然镇自有焉然镇的规矩。若要扣押审讯任何人,需经由刑部裁定。而在焉然学院内,更要听听我这个学院院长,兼礼部部长的意见吧?” 他微微停顿,目光锐利了几分。
苏清炜等的就是他这番话!他脸上那抹伪装的温和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无视规则”所激怒的凛然,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诘问抛了出来,语气带着压抑的愤懑:
“卢院长,那我倒有问题请教您!” 他伸手指向虚空,仿佛在点数冤魂,“吉瑞斌、滕晖、祁欢、杨继勇,我苏家四位门客才俊在阴间莫名陨落之时,焉然镇的刑部在哪里?可曾给出过一丝交代?此为其一!”
他上前一步,目光逼视卢海润:“其二,我们苏家本次推荐入读焉然学院的名单,本另有其人,为何您独独选中了苏清澄?并非清澄妹妹不够优秀,而是我苏家的内部安排与人才培养计划,对苏家十分重要。”
不等卢海润回应,他语气再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更深的质问:“这两件事,我苏家一再退让!可焉然监狱?哼,那里的地下……某些囚笼,似乎已经快关不住一些不该被外界知道的‘秘密’了吧?”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匕首,直刺卢海润的要害!苏清炜话里话外,不仅点破了他知道公俊飞为卢海润卧底的事实,更用“焉然监狱地下室”这个禁忌话题进行赤裸裸的威胁!卢海润表面上依旧镇定,但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承担不起这个风险!无论公俊飞现在心思如何,他确实是目前最有可能知晓“天地罗盘”下落的关键人物!若让苏清炜将公俊飞带走,他所有的谋划都可能前功尽弃!
卢海润的指尖在宽大的袖袍中微微蜷缩,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他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语气放缓,带着一种试图平息事态的“诚意”:“苏家主,既然你我各执一词,不妨各退一步。公俊飞就留在焉然学院内,由学院看管。您不带走他,我也不会动他分毫,一切,静待谢焜昱返校后再做理论,如何?”
苏清炜的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仿佛卢海润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可以。”他答应得异常爽快,甚至还对着卢海润微微颔首,做足了表面功夫,“卢院长的面子,我苏清炜自然不会不给。”
然而,他话锋随即一转,声音再次变得高亢而充满警告意味,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学生:“但是,我要借此机会,向所有人说清楚!”他伸手指向被无形力量禁锢在绝壁上的公俊飞,“任何破坏我们内部团结的人!任何背信弃义、阳奉阴违的人!任何妄图颠覆焉然镇现有秩序与和平的人!最终,都会是和他一样的下场!”
话音未落,他法杖微扬,一道粗壮的、布满尖刺的碧绿荆棘如同拥有生命的巨蟒,从天而降,精准地缠绕住公俊飞的腰腹,将他整个人吊起,悬挂在清月湖冰冷的水面之上,晃晃悠悠,如同一个残酷的警示牌。
“卢院长,” 苏清炜转向卢海润,笑容可掬,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那就麻烦您,卖我最后一个面子。在谢焜昱回来之前,就让公俊飞……这么待着,以儆效尤,如何?”
“你们谁都可以答应,我坚决不答应!” 一个清脆而愤怒的声音打破了这压抑的平衡。苏清澄猛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知道自己作为苏家人,此刻是唯一有立场站出来反对的。她手中紧握着那由红色宝石打制而成的棱刺,眼神决绝地走到了场中,与苏清炜对峙。
苏清炜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光芒,他转向卢海润,语气变得极其“理所应当”:“卢院长,苏清澄是我们苏家的人,这一点,您总该承认吧?自家妹妹有些任性,我这个做哥哥的,带她回苏家小住几日,好好管教一番,还望您能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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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海润看着苏清炜那年轻却精于算计的脸庞,心中暗叹一口气。刚送走苏方烔那只老狐狸,又来了一个更难缠的少年俊杰。在这种“家务事”上,他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强行阻拦。
“……请便。” 卢海润最终只能吐出这两个字,脸色阴沉。
苏清澄没来得及任何抵抗,那道刚刚对付公俊飞的诡异力量瞬间也作用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同样禁锢。她立刻感觉到,这荆棘不仅能限制行动,更在缓慢而持续地吸取她的灵力!她脑海中飞速回忆在苏家古籍阁中看过的那些蒙尘的典籍,一个失传已久的古老灵术名称浮现出来——天棘之巢!这招数的修炼法门早已失传,只剩下简单的描述和图解。苏清炜竟能仅凭这些残篇就将其掌握并施展出来,这份天赋与悟性,恐怕远在当初的苏清泉之上!
看着苏家内部最具反抗精神的苏清澄也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制服,周围那些出身普通白首灵师家庭的学生们,不禁自卑而又绝望地低下了头。数百年过去了,灵师大家族与白首灵师之间那宛若鸿沟的巨大差距,似乎依然无法逾越。
与此同时,在金城,谢焜昱已将李欣宇安全送回了家。面对李妈妈担忧而不解的目光,谢焜昱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神情诚恳而认真地解释道:
“阿姨,您别担心。欣宇这次遇到的事情比较特殊,牵扯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为了确保他的安全,彻底清除可能残留的影响,我们觉得带他换个环境,出去走走是最好的办法。” 他看了一眼旁边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的李欣宇,继续用令人信服的语气说,“而且,欣宇在灵术方面很有天赋,正是需要开阔眼界、增长见识的时候。恰好现在是暑假,时间上也合适。我们打算带他去望沙岛看看,那里是灵师界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对他未来的成长会有很大帮助。”
陈露汐也在一旁温柔地补充:“阿姨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欣宇的,就当是一次特别的暑期研学旅行。”
在谢焜昱“安全”与“见世面”双重理由的说服下,加之又是暑假,李妈妈最终点头同意了。几人商议后,决定趁着夜色启程,避开不必要的关注。
码头上,海风带着咸腥气息吹拂。谢焜昱用手肘碰了碰身边一脸淡然的唐堃梧,挤眉弄眼地说:“弟儿啊,咱们这趟出门,代表的可不只是自己,还有咱老谢家的脸面。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上档次的远程座驾?别寒碜了。”
唐堃梧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一丝嫌弃:“最基本的灵术你总该会吧?别说灵师大家,但凡会灵术不该就有吗?”
谢焜昱挠了挠头,理直气壮地吐槽:“别提了!爷爷他那‘飞毯’,跟阿拉丁那个似的,就一块布!飞起来晃晃悠悠的,我本来就有点恐高,学那玩意儿干嘛?纯属给自己找罪受!”
唐堃梧闻言,嘴角微微抽动,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低声吐槽:“看来爷爷以前是没给你吃过什么细糠啊,净放养了。” 说罢,他不再多言,从怀中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白玉罗盘。只见他手指在罗盘上快速拨动几个符文,随后将其向前一抛——
罗盘在空中迅速放大,灵光流转间,化作一艘线条流畅、泛着温润白玉光泽的舟船。这船从外部看,不过约莫一间小屋子大小,造型古朴典雅。但当唐堃梧推开那扇雕花木门时,门内展现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叹出声。
门内并非逼仄的船舱,而是一个广阔得超乎想象的空间,仿佛将一座古老的图书馆整个搬了进来!高耸的书架直抵穹顶,密密麻麻地陈列着无数典籍与卷轴,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与淡淡墨香混合的厚重气味。无数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符纸如同拥有生命般,在书架间缓缓漂浮、穿梭,指引着方向,使得这片书的海洋虽然浩瀚,却并不显得杂乱。这里的空间,堪比一个标准的足球场,堪称一座移动的纸质迷宫。
李欣宇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对唐堃梧投去崇拜的目光:“唐师父,您这么厉害,和我师父长得又像,看起来还比他靠谱稳重多了!要不……您收我当徒弟吧!”
唐堃梧闻言,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摆手,语气带着敬谢不敏的坚决:“算了吧,免谈。看你小子这跳脱的性格和惹事的潜力,认你做徒弟,只怕我至少得折寿十年。”
李欣宇失望地撅起嘴,小声嘟囔:“小气鬼……”
“好了,别贫了,出发!” 谢焜昱大手一挥,率先踏入了这艘神奇的“图书馆飞舟”。
飞舟破空而行,速度极快。随着靠近南方海域,天气愈发炎热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黏腻的海风味。就在唐堃梧的飞船即将抵达目的地时,舷窗外突然出现了几条奇特的生物——它们形如纺锤,通体覆盖着银蓝色的鳞片,鱼鳍宽大如同翅膀,正环绕着飞船快速盘旋,眼中闪烁着灵性的光芒。
“咦?外面飞的是什么玩意儿?” 谢焜昱扒着舷窗,好奇地问。
唐堃梧瞥了一眼,平静地解释:“警戒鱼,望沙岛设置在空中的护卫,负责预警和识别外来者。”
从高空俯瞰,望沙岛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座形如弯月的岛屿,孤悬于碧蓝的海洋之中。除了月牙两端拥有平坦的土地外,岛屿中部是连绵高耸、云雾缭绕的翠绿山脉。月牙两端的平地上,历经望沙岛数代灵师的经营,已然建立起一片错落有致、充满异域风情的壮丽小镇,红瓦白墙与茂密的热带植物交相辉映。而连接月牙两端的,是一座横跨海湾的、造型奇绝的长桥,从空中看去,仿佛将月牙补完,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环。
飞船缓缓降落在望沙岛边缘一片洁白细腻的沙滩上。几人刚刚踏上实地,尚未看清掩映在棕榈树丛后的望沙镇全貌,一道鲜红的地毯便如同拥有生命般,从远处的林荫道中凭空飞速延伸出来,精准地铺到了唐堃梧飞船的门口。
一个清晰而恭敬的声音,随即透过海风传了过来:
“恭迎谢家贵客。”
谢焜昱不禁感叹,这望沙岛的人,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怎么就这么提前知道了自己要来的消息?想了半天,只有刚刚那个警戒鱼,有这么个时间与信息可以做到。
“走吧,红毯秀呢!”说着,谢焜昱踩上了红毯,滑稽地扭起了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