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陶颀阳突然发出一声厉喝:“不许进去!”声音尖锐而急促,如同惊雷一般在任先生耳边炸响。任先生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下大错,于是立刻止住了脚步。
然而,刚才所见的情景实在太过震撼,任先生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他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在停顿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过身去,但由于内心过于慌乱,脚下一个踉跄,竟然摔倒在了地上。不过,任先生没有丝毫犹豫,他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不远处摆放着钢琴的地方。
任先生一屁股回到了钢琴前的木凳上,调整好姿势,挺直了腰背。紧接着,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放在琴键之上。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喘息声,任先生开始弹奏起钢琴来。优美的音符如水银泻地般从他的指间流出,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
不知到底是从何处而来的那份奇妙的默契,这神秘而古老的幡阵之中,那若隐若现的人影竟如同受到了某种感召一般,随着悠扬的旋律开始翩翩起舞。任先生坐在一架精美的钢琴前,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琴键,弹奏出的月光曲宛如夜空中流淌而过的银河流星,婉转且脆弱得仿佛稍纵即逝的美梦。
幡阵里的人影犹如轻盈的仙子,她环抱着无形的对方,踮起脚尖优雅地旋转起来。裙摆伴随着幡布上垂下的流苏一同飞舞,就好似潋滟的水波之上,那随风飘荡的月影,如梦似幻,令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然而,就在这美妙绝伦的时刻,毫无征兆地,任先生手中的钢琴声戛然而止。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原本专注于演奏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心绪所侵袭。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胸口剧烈起伏着,整个人看上去仿佛陷入了一种令他痛苦不堪、生不如死的境界当中。
紧接着,任先生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在幡阵中的那位女子身上。他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幡阵走去。当走到距离幡阵仅有几步之遥时,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林同志……”任先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伴随着颤抖的嗓音,用着青涩又沙哑的声音说道,“可以在这场舞会结束之后,和您共跳一支舞吗?”
幡阵中的人影闻声停止了舞动,她满含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任先生,嘴角扬起一抹俏皮的笑容,用清脆悦耳且充满活力的声音回答道:“当然可以啦!真没想到呀,您不仅会弹这么好听的钢琴,居然还会跳舞呢!”
悠扬的钢琴曲余音绕梁,仿佛仍在众人耳畔回荡着,但此刻愣在原地的任先生,其脑海中或许已不再被美妙的音符所占据。只见他突然间如同一头失控的猛兽般猛然跃起,那动作就好似想要奋力摆脱自己那残缺不全的肢体一般,不顾一切地朝着幡阵猛扑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幸亏陶颀阳目光敏锐、反应迅速,当即停止了正在施展的法术。就在这一瞬间,那个人影竟如同脆弱的纸片一般,自下而上开始熊熊燃烧起来,火光冲天,令人触目惊心!只留下怅然若失的任先生在原地,如同一个枯萎的僵尸。
陶颀阳望着眼前的景象,缓缓开口说道:“任先生啊,人终究无法永远沉浸在对亡者的无尽悲痛之中。您如此这般执着,即便付出再多努力,也不可能再次与她相逢的。”话音刚落,陈露汐便感觉到了凶狠的眼光,没错,是陶颀阳的,她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浑身散发着一股邪火,似乎无处发泄。
此时的任先生向后倒了几步,一个趔趄,绊倒在地,宛如一具毫无生机的干尸,静静地横躺在钢琴脚下。他那张面庞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看上去死气沉沉。只听他用冷冰冰且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你们都去取钱吧,钱就放在我家里的那张桌子上。”
陶颀阳对于任先生的话丝毫未加推辞,甚至显得有些冷酷无情。她毫不犹豫地收起招魂幡,然后纵身跳下舞台。当她与陈露汐擦肩而过之时,更是刻意停下脚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临行之前,陶颀阳背对着谢焜昱冷漠地说:“谢焜昱,你出来一下。”
谢焜昱听到陶颀阳的话,走了出去,可还没搞懂情况,别被陶颀阳劈头盖脸的指责搞得措手不及。
“谢焜昱,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答应?”
“为什么不能呢?”
“你明明知道这个任先生他的执念,这时候你不开导他,而是让他真的见了他老婆,你不怕他寻死吗?”
“这和我的企图有什么关系?”
陶颀阳摇了摇头:“他这次见到了他的老婆,肯定会不止一次想看到她。拜托,他老婆已经转生了。”
“那能怎么办呢?人之常情啊。”
“人又不是只有情感,没了情感照样也能活!你懂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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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焜昱还没回答陶颀阳,便听到身后的脚步。谢焜昱回过头去,看见了陈露汐和公俊飞。陈露汐便没有看着自己,而是走到陶颀阳身边,小声询问道:“姐姐,你能给我教一下这个灵术吗?”
陶颀阳把头扭向了别处,大声责备道:“不会的!这种灵术不是让你们完成遗憾的!而是有必要的需求!你们一个个的,不好好把握自己现如今的生活,还沉浸在过去的甜蜜生活中。哪怕让你们看到了亡故之人,又能对你有什么影响?谢焜昱,你告诉我,是不是陈露汐让你叫我过来的?”
谢焜昱还没回话,陶颀阳哼笑一声便看着陈露汐摇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想再看看你妈妈吗?我明确地告诉你,不可能!”
谢焜昱站在了陈露汐身前挡住了陶颀阳凶狠的眼神,不可撼动的气势和自己的身高融为了一体。他平静了一下语气,对陶颀阳说:“抱歉,打扰你了,这是我的决定,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和小奶糕没有关系,不要把这件事和她的母亲联系到一起。”
“浪漫吗?我告诉你,这一点都不浪漫!”说完,陶颀阳便走到大门口,对陈露汐说,“称心如意了吧!我和谢坤昶分手了,谢谢你瘟神,帮我离开渣男。”说完,便扬长而去。
谢焜昱的神经立马紧张起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原来妈妈那天说的事情是这个啊。而谢焜昱看向陈露汐,她紧咬着嘴唇,神情严肃,可眼眶却红了起来。谢焜昱发疯似的跑向陶颀阳,一把扯回她的肩膀,义正辞严地喊道:“你不妨把话说清楚点!你和他分手关小奶糕什么事!谢坤昶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可太知道了,你们谢家都是这么个德性!松开!”
谢焜昱回到陈露汐身边,挽起她的胳膊,温柔地对她说:“别听她的,谢坤昶本身就不是什么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可谢焜昱说完这句话后,陈露汐便就要离开。无论谢焜昱如何奉劝,陈露汐都一言不发,不愿回头看看他。谢焜昱在刚刚的铁路岔口这呆呆望着陈露汐离开。直到公俊飞拍了拍他:“你继续去追啊!”
“我……我也不知道她和谢坤昶之间到底有什么?”
“没什么!就是她被莫名的迁怒导致委屈了呗。”
“可是……”
“你要是还不去,你一定会后悔的!”
公俊飞都这么说了,谢焜昱相信公俊飞的判断,于是又小跑几步,拽住了陈露汐的手。
“等等我啊小奶糕!陶颀阳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理她。”
“万一她说的都是真的呢?”
猝不及防的回答,让谢焜昱愣在了原地。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怎么回应陈露汐这样致命的问题。陈露汐看出了他的犹犹豫豫,又甩开了谢焜昱的手,再次离开。可这次谢焜昱又跟了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相信我,她俩分开我很开心。”
“你开心和我有什么关系。”
毕竟谢焜昱可没有谈过恋爱,他不知道陈露汐生气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但总之让她把火撒在自己身上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于是低头认错:“是我不对,我不该找陶颀阳过来的。”
“拜拜!”
“等等啊!”
谢焜昱站在原地还没有怔多久,他的脑海闪过了所有的事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全是惊恐,回过头去,奔向公俊飞。公俊飞也看出了谢焜昱表情上的异样,他慌了,彻彻底底的慌了,以至于他正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劲地咽口水,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过公俊飞还是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问:“别急嘛,什么事?”
谢焜昱这才说出内心的担忧,他慌张失措地哀求着公俊飞:“你快去帮我问问,帮我问问小奶糕,是不是他们家明天要有什么集会。”
“什么意思?我没搞懂。”
谢焜昱的表情从慌张变得着急,将刚刚的设想告诉公俊飞:“我们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我猜想明天我们家里的人要和陶家的人碰面,到时候万一大家都把谢坤昶和陶颀阳分手的原因怪罪到陈露汐头上,那可怎么办?”
公俊飞的大脑飞速运转,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谢焜昱:“你是说,你妈妈的意思是明天不要让陈露汐出面?不然她就会是……众矢之的?”
“没错!哎呀!你快去问问!”谢焜昱的表情变得着急起来,他没有办法,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陈露汐都不会听进去,只能寄希望于公俊飞了。
公俊飞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他三步并两步,飞奔到陈露汐面前,拦住了她。
“怎么了?你是替小耳朵帮我求情的?我不是生他的气,让我一个人……”陈露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公俊飞粗暴地打断,他连忙摇头问陈露汐:“明天你们陶家是不是有什么集会?”
“你怎么知道?”
公俊飞心中暗想:这下完了!他连忙拽住陈露汐,带着接近于哀求的语气,对陈露汐说:“明天你不要去,好吗?”
陈露汐皱着眉头,刚刚陶颀阳的狐疑已经让她的心情十分难过,本身梗在胸口的郁结还没除去,现在公俊飞的话语她又怎么会听得进去?不满和怀疑在她的脸上浮现,阴沉的眼神没有一刻在公俊飞身上停留,她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对公俊飞说:“我们陶家的集会可是头一遭叫我参加呢,我怎么可能不去!”
公俊飞急得直跺脚,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他连忙摆着手说道:“哎呀!你一定要相信我,明天的那个集会真的不适合你去!”
陈露汐轻哼一声,斜睨了一眼公俊飞,没好气地说道:“哼,你少来这一套!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说罢,她用力地甩开了公俊飞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见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了公俊飞迷茫的视线之中。
就在这时,谢焜昱正迈着失魂落魄的步伐缓缓朝这边走来,浑身提不起劲的他唉声叹气。
公俊飞思忖着,心中立刻有了新的盘算。待谢焜昱走到近前,公俊飞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兄弟,情况不妙啊!刚刚陈露汐根本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去参加明天的集会。依我看呐,就算咱们现在强行阻拦她,估计她不仅不会领情,反而还会怪罪于咱俩。所以我觉得,倒不如等明天集会的时候,咱们瞅准时机再出手,帮她解个围啥的。你觉得怎么样?”
“嗯,哎,是我喜欢的英雄救美的环节,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没有想通,咱们找个地方好好想想。走吧,咱们去李欣宇他们家的后山吧。”谢焜昱不等公俊飞答应,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步一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