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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深潜旧墟,残响归真(1 / 1)

黑暗,是这条古老甬道唯一的主宰。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无与两人蹒跚向前的细微声响。

紫霞的意识在虚弱与清醒的边缘浮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刺痛,那是本源过度燃烧带来的创伤。但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她身体自发流转的、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曦和”之力,却与脚下的方石、两侧的壁面,乃至整条甬道深处那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持续着一种极其微弱的、同频共振般的共鸣。

这共鸣不提供力量,却像一根坚韧的丝线,维系着她涣散的精神,并指引着方向。她能感觉到,甬道并非完全笔直,而是以极其舒缓的弧度蜿蜒向下,倾斜的角度始终不变,仿佛一条通往地心深处的、被精心计算的螺旋阶梯。

少年搀扶着她,动作尽量平稳,但他自身的状态也谈不上好。长时间的囚禁、作为“钥血”被抽取能量的痛苦、以及石室中那枚源符带来的冲击,都让他的步伐有些虚浮。空洞的眼眸在绝对的黑暗中,却似乎能捕捉到一些紫霞无法感知的细节。他偶尔会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岩石深处传来的、只有他能理解的古老回响。

“这里……有‘她’的痕迹。” 走了不知多久,少年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漫长的寂静,声音在甬道中引起轻微的回音,“不是后来者修建……是‘她’的力量……直接塑造。每一块石头……都浸染过最初的‘曦光’。”

紫霞勉强凝聚精神,低声问:“‘她’……为什么要造这样一条路?通向‘墟’?”

“为了……回归,或者……最后的守望。” 少年的语气带着不确定,“我的记忆……关于‘墟’的部分,被‘血印’污染得太厉害。只知道……那里是‘光’的起点,也是……终点。是‘她’将自身……锻成‘光钥’前,最后停留的地方。或许……也是存放‘失败预案’的地方。”

“失败预案?” 紫霞心中一动。

“嗯。‘光’当年……或许也预见到了锁链终会腐朽,‘眼’终将重开。” 少年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这条甬道,这种共鸣……感觉不像是……简单的通道。更像是一条……‘校准’与‘连接’的路径。为了确保后来的‘光’之继承者……能安全抵达,并……‘正确’地承接什么。”

承接什么?是力量?是知识?还是……某种责任或使命?

紫霞没有追问下去,她的体力也不允许。两人继续沉默前行。

甬道仿佛没有尽头。除了黑暗、石壁、脚下平整的方石,以及那无时无刻不在的微弱共鸣,再无他物。甚至连空气都仿佛凝固,只有他们自身移动带起的微弱气流。

就在紫霞感觉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也要耗尽,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时——

并非出现光源,而是黑暗的“质感”变了。原本浓稠如墨、吞噬一切的黑暗,逐渐变得……稀薄而通透起来。仿佛他们正在穿过一层无形的屏障,从绝对的“无光”之地,进入一个虽然依旧昏暗、却允许微弱光线存在的空间。

紧接着,脚下平整的方石地面到了尽头。向下延伸的、宽阔得多的石质阶梯平台。深不见底的、辽阔的地下空间!

而在这片巨大空间的远处,在目力几乎无法企及的彼端,有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稳定坚韧的淡蓝色光晕,如同亘古长明的星辰,静静地悬浮在黑暗的虚空中!

那光晕的颜色,与紫霞灵魂深处的“曦和”之力同源,但更加古老、纯粹、浩瀚!仅仅只是远远“看”到(更多是感知到),紫霞就感到自己枯竭的力量核心不由自主地颤抖、欢欣起来,如同游子归乡,如同溪流望海!

“是……‘墟’……的核心!” 少年也停下了脚步,空洞的眼中第一次映入了那遥远的光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到了。”

紫霞精神大振,强撑着站直身体,凝望着那远方的光点。她能感觉到,那光点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极其宏大、缓慢的节奏脉动着,每一次脉动,都引动着周围庞大的黑暗空间产生难以察觉的震颤,并将一丝丝纯净温和的“曦光”能量,如同呼吸般释放到整个空间。

这能量虽然稀薄至极,扩散到这里已经微乎其微,但对于此刻油尽灯枯的紫霞来说,无异于久旱甘霖!她贪婪地、不自觉地吸收着空气中那丝丝缕缕的同源能量,干涸的经脉开始得到滋润,灵魂的刺痛也稍稍缓解。

然而,就在两人为找到目标而心生希望时,异变突生!

他们所在的阶梯平台侧前方,距离他们约数十米远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两排整齐的、幽蓝色的光点!一道巨大的、紧闭的、由某种未知暗色金属铸造的拱形门户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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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户高达十米以上,表面布满复杂而狰狞的浮雕,依稀可辨是各种扭曲挣扎的生物形态与断裂的锁链图案,风格粗犷原始,充满压迫感。门户中央,是两个巨大的、相互扣合的环形凹槽,结构精密,显然需要特定的“钥匙”或方式才能开启。

这门户,仿佛是守卫通往那远方光点之路径的最后一道关卡。

而更让两人心中一沉的是,在门户前方、阶梯平台的边缘阴影中,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三个高大的身影!

“守护者……还是……被污染的残影?” 少年将紫霞护在身后,声音凝重。他能感觉到,这三个幽影并非活物,更像是某种古老防御机制或残留意念的具象化,但对闯入者显然抱有明确的敌意。

紫霞也感到了强烈的威胁。这三个幽影的力量层次,远超之前遭遇的“猎潮者”,甚至隐隐给她一种面对缩小版“渊瞳注视”般的冰冷压力。以她和少年现在一个油尽灯枯、一个本源受创的状态,正面冲突绝无胜算。

“它们……守着门。不让我们过去。” 紫霞低声道,目光快速扫过四周。阶梯平台除了他们来的甬道和前方的门户,两侧皆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悬崖,无路可绕。

三个幽影似乎确认了闯入者的存在,眼中幽蓝火焰同时一盛!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同步地、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迅捷无比的诡异步伐,呈扇形向着两人逼近!手中能量武器拖曳出幽蓝的残影,冰冷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

少年握紧了拳头,指尖有微弱的、淡金色的光芒艰难地亮起,那是“钥血”被激发的本能反应,但这光芒黯淡且不稳定。

紫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逼近的幽影,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条他们刚刚走出的、共鸣正在迅速减弱的甬道。退回去是死路,前进被阻……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远处那点坚韧的淡蓝“墟”光。

“共鸣……”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这条甬道,这条路径,是“她”为后来继承者准备的“校准连接”之路!自己和“曦和”之力一路产生的共鸣就是证明!这三个幽影守护着门户,但它们是否……也会对“正确”的共鸣产生反应?

赌一把!

在幽影武器即将临身的瞬间,紫霞不再试图调用所剩无几的攻击性能量,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那与远方“墟”光微弱联系着的、本源最深处的“曦和”核心!

她不再吸收空气中稀薄的同源能量,而是竭尽全力,以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呼唤”与“展示”的姿态,将自己灵魂中属于“曦和”的那一点光芒——那源于上一个纪元文明之火与生命愿力的传承烙印——毫无保留地、如同黑夜中举起的火把般,“点燃”并“呈现”出来!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澎湃的能量。只有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带着温暖、希望与“照亮”本意的淡蓝色光芒,从她心口位置,如同初生朝阳的第一缕曦光,柔和而坚定地扩散开来,照亮了她苍白的面容,也照亮了逼近的幽影那狰狞模糊的轮廓。

它们眼中燃烧的幽蓝火焰,剧烈地跳动、闪烁起来,仿佛在辨识、在挣扎。它们身上那古老暴戾的气息,与紫霞身上散发出的、同源却截然不同(一个偏向禁锢毁灭,一个偏向守护照亮)的“光”之气息,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少年也惊讶地看向紫霞,他感觉到,此刻紫霞身上散发出的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直指本源的“真”意。

紫霞紧咬牙关,维持着这最后的“呈现”。她能感觉到三个幽影内部似乎有两种力量在激烈对抗:一种是执行古老守卫指令、毁灭一切未经许可闯入者的暴戾意志;另一种,则是深藏于其存在核心的、对真正“曦光”敬畏?或者说,是被设定的“识别”程序?

时间仿佛凝固。幽影手中的能量武器微微颤抖,迟迟未能落下。

就在这僵持的、令人窒息的对峙中——

远处,那点亘古长明的“墟”之核心光晕,仿佛感应到了这边微弱的同源呼唤与对峙,其脉动的节奏,微微加快了一丝。

被光束笼罩的瞬间,紫霞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浩瀚如星海的力量涌入体内,并非强行灌注能量,而是一种高层次的本源共鸣与“确认”身上自主散发的微弱曦光,在这道“墟”之光的加持下,骤然变得明亮、稳定、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律!

与此同时,那道紧闭的、浮雕狰狞的巨大金属门户中央,那两个环形凹槽,同时亮起了柔和的、与紫霞身上光芒同色的淡蓝色光辉!

“咔……嗒……”

一声轻响,仿佛尘封万古的机括被唤醒。

门缝中,涌出更加浓郁纯净的“曦光”气息,以及一股……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等待被阅读的、浩瀚如烟海的信息波动。

三个幽影眼中的火焰,在门户开启、紫霞身上光芒得到“墟”彻底熄灭了暴戾的杀意,转而变成了一种近乎“朝圣”静垂首的姿态,如同最忠诚的卫兵,为被许可者让开了道路。

危机,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解除了。

但紫霞和少年都清楚,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门后的“墟”,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传承的恩赐,还是关于“光”与“血”、“锁”与“钥”的、更加沉重残酷的终极真相?

紫霞身上的“墟”之光芒渐渐收敛,门户也停止了开启,维持着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她与少年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决心与忐忑。

然后,两人互相搀扶着,迈步走向那敞开的门缝,走向那片被远古曦光笼罩的、未知的“墟”之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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