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已下,不容迟疑。
三人迅速行动。紫霞以霞光清理了洞窟入口处堆积的怪物残骸与能量污染,并布下一层薄薄的、带有“时感混淆”效果的隐匿屏障,虽不能完全隔绝追踪,但至少能延缓“根须母巢”与可能追来的“裁决者”系统锁定他们的精确位置。
杨戬将前哨站内还能使用的物资——主要是那两块残余的能量电池和医疗凝胶——妥善收好。孙悟空则再次检查了那艘坠毁飞行器的残骸,可惜除了那个已经耗尽的净化模块和通讯器,再未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引擎核心也早已损毁,无法提供动力。
根据金属箔卷轴上那份极其模糊的路径图,“古老裂隙”的入口,应该位于这座前哨站地下更深层,偏向“万象之树”投影主干根系延伸的方向。图上有几个潦草的标记,指向洞窟一侧看似坚实的岩壁。
“是这里。”紫霞指尖凝聚霞光,轻轻拂过那片岩壁。霞光如水银泻地,渗入岩石的细微缝隙,勾勒出一个极其隐蔽的、被天然矿物和苔藓完美覆盖的狭长裂口轮廓。裂口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向内倾斜,深不见底,散发出一种与外界菌毯腐败气息截然不同的、更加古老、更加“干燥”淡金属腥气的微弱气流。
“我先下。”孙悟空当先一步,侧身挤入裂隙。紫霞居中,杨戬断后。
裂隙内部比想象中更加狭窄崎岖。普通岩石,而是一种深灰色、带有金属光泽、触手冰凉且异常坚硬的未知矿物,表面布满螺旋状或放射状的天然纹理,仿佛记录着某种剧烈力量冲击的痕迹。空气稀薄,那股金属腥气更浓,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仿佛亿万生灵同时低泣后又瞬间冻结的悲凉意味。
他们沿着陡峭向下的裂隙通道艰难下行。通道曲折蜿蜒,有时需要攀爬,有时需要涉过冰冷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浅紫色粘稠“水洼”中漂浮着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结晶颗粒。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自己的呼吸、心跳和衣物摩擦岩壁的声响,在这种环境中被无限放大,更添压抑。
“小心,我们已经很接近‘树影’的规则沉淀层了。”紫霞低声提醒,她的霞光在这里也受到压制,光芒收敛了许多,但感知却更加敏锐,“这里的空间结构和物理法则开始出现区域性异常,不要依赖常识判断。”
果然,前行不久,他们来到一处相对开阔的“腔室”。,悬浮着几块不规则的多面体暗金色晶体,晶体内部封存着不断变幻的、如同快进又似倒放的模糊景象——有星辰诞生,有大陆沉浮,有文明兴衰,但所有景象都残缺不全,且充斥着一种不协调的撕裂与拼接感。晶体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光线经过时会发生诡异的折射。
“是‘规则化石’……”杨戬凝视着那些晶体,声音带着震撼,“高度凝聚的、已经‘死亡’或‘僵化’的时空规则与历史信息的具象化产物。只有像‘万象之树’这种级别的存在附近,才可能自然形成这种东西。触碰它们非常危险,可能被其中混乱的信息流冲击,或者引发不可预知的规则反应。”
他们小心翼翼地绕开这些“规则化石”,继续下行。通道开始变得愈发异常。会踏上一段向上延伸的阶梯,但走到底却发现回到了比起点更低的位置;有时明明在直线前进,一回头却发现同伴在另一个方向;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无法理解、却又仿佛蕴含深意的发光刻痕,看久了会让人头晕目眩,心神恍惚。
紫霞不得不持续释放霞光,稳定三人周围小范围的空间感与时间流,对抗此地越来越强的规则扰动。这对于刚刚经历大战的她来说,消耗颇大。
“按照卷轴记录和我的感应,裂隙出口应该不远了。”紫霞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灵光所化),但眼神依旧坚定,“前方规则乱流会更强,大家跟紧我。”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一片由无数细小的、悬浮的暗红色光点构成的“雾区”时——
异变骤生!
并非来自前方,也非来自他们身后。
那坚硬的、带有金属光泽的岩壁,毫无征兆地向内凹陷、软化,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泥沼!巨大、苍白、布满粘液和暗红色血管纹路的“手掌”地从那“泥沼”五指箕张,带着沛然莫御的巨力与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了腐烂、血腥与疯狂意志的恶臭,狠狠抓向队伍中间的紫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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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袭击来得太快、太诡异!岩壁本身似乎成了这怪物的伪装与通道!
“小心!”孙悟空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已然不及!杨戬在队尾,更是鞭长莫及!
紫霞虽惊不乱,在“手掌”及体的刹那,周身霞光猛地向内一收,化作一层凝实无比的紫色光铠!同时,她脚下步伐玄妙一错,试图以时空步法避开这致命一抓。
“噗!”
巨大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紫霞的光铠之上!光铠剧烈震荡,紫霞闷哼一声,身体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向后倒飞出去,撞在另一侧的岩壁上,霞光一阵明灭!
但那怪物的攻击并未停止!岩壁“泥沼化”速扩大,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扭曲的身躯正挣扎着要从岩层中“挤”出来!难以名状的、仿佛由无数苍白肢体、内脏和血管胡乱缝合而成的肉山,主体中央裂开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巨口,发出无声的、却直接作用于灵魂的贪婪尖啸!
“是‘岩层潜行者’!‘腐化根须’在深层规则区受重度污染后异变的精英个体!它能短暂同化部分岩层,进行突袭!”紫霞的声音带着痛楚和急迫传来,她显然认出了这怪物,“它被我的‘曦和’气息彻底激怒了!小心,它可能不止一只!”
话音未落,另一侧的岩壁也开始了诡异的软化!
孙悟空怒吼一声,金箍棒金光暴涨,不管不顾地朝着第一只“岩层潜行者”那正在钻出的头颅猛砸过去!他要为紫霞争取喘息之机!
杨戬也低喝一声,将刚刚恢复不多的法力全部灌注于短刃,刃身亮起决绝的银芒,斩向第二处软化的岩壁,试图阻止另一只怪物完全现身。
然而,那“岩层潜行者”的防御力远超普通腐化根须。孙悟空的金箍棒砸在它苍白的肢体上,竟发出沉闷的“咚”声,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陷,反震之力让孙悟空手臂发麻!杨戬的刀芒斩在软化的岩壁上,如同斩入粘稠的胶体,被层层削弱,未能造成有效伤害。
两只怪物的大半身躯已经从岩壁中挣脱出来,它们的目标明确——散发着诱人“曦和”气息的紫霞!它们放弃了攻击孙悟空和杨戬,所有苍白的肢体和触须如同狂乱的鞭子,铺天盖地地抽向刚刚站稳的紫霞!
紫霞脸色苍白,刚才那一击让她受了不轻的震荡。面对两只精英怪物的围攻,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双手急速结印,口中轻诵古老的音节。
两只“岩层潜行者”挥舞的肢体,一接触到这些“时之刃”出现了诡异的断层和错位!一条触须的前半段还在向前挥舞,后半段却已经“滞后”或“超前”,导致攻击轨迹扭曲、力量分散!它们庞大的身躯上,被“时之刃”方,皮肤和肌肉出现了不规则的“老化枯萎”与“新生嫩芽”,仿佛那一部分躯体的时间被强行剥离或加速了某个片段!
这诡异而霸道的攻击,终于让两只怪物感到了真正的痛苦与恐惧!它们发出混乱的嘶鸣,攻势大乱,甚至开始本能地后退,试图重新融入岩壁。
但紫霞施展这一招后,脸色更加苍白,气息也虚弱了许多,显然消耗巨大。
“趁现在!冲过去!”孙悟空抓住机会,一手搀扶住有些摇晃的紫霞,一手挥棒逼退试图靠近的怪物残肢,朝着前方雾气朦胧的裂隙深处疾冲!杨戬紧随其后,短刃连连挥动,斩断几根试图缠绕的细小触须。
三人狼狈不堪,拼尽全力向前冲。身后的“岩层潜行者”在短暂的混乱后,发出更加暴怒的咆哮,开始蠕动身躯追赶,但它们庞大的体型在相对狭窄的裂隙中移动不便,速度并不算太快。
又向前狂奔了数百丈,拐过一个急弯,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终于冲出了漫长曲折的裂隙通道,来到了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存在于概念与现实夹缝中的巨大空间!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上下四方都是一片不断流转、变幻着暗金、深紫与墨绿光泽的、如同活体琥珀般的“背景”粗大无比、形态各异、有些像树根、有些像血管、有些干脆就是纯粹规则锁链的“脉络”四面八方延伸而来,又消失于“背景”深处。这些“脉络”大多黯淡无光,布满裂痕与腐朽的痕迹,只有少数几条,还在极其微弱地脉动着,散发着奄奄一息的能量波动。
这里,就是“树影”的核心?不,更像是……“万象之树”地的、一道深入归墟的、巨大而狰狞的“伤疤”!
这里没有“腐化根须”,没有其他怪物,只有这片死寂的、象征着“树”之痛苦的终极伤疤!
“这……就是‘古老裂隙’的尽头?”杨戬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在这恐怖的意念冲刷下,他的司法天神神魂都在哀鸣。
紫霞望着那“伤疤漩涡”,眼中霞光剧烈波动,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有悲伤,有愤怒,有明悟,更有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刺痛与共鸣。
“是的……我们到了……”她喃喃道,“这不是完整的‘树影核心’……这是‘树’在崩溃时,被归墟之力撕裂、污染最深的一道‘伤口’在此地的投影……是‘万象之树’痛苦与疯狂的根源之一……”
她转头看向孙悟空,眼神变得无比严肃:“悟空,我能感觉到……这道‘伤疤’深处,封存着某些东西……某些与‘树’的崩溃真相、与‘曦和’一脉的最终使命、甚至……与你息息相关的关键‘记忆碎片’或‘因果烙印’……”
“但靠近它……极其危险!我们的意识可能会被其中无尽的痛苦与疯狂同化,或者……触发伤疤本身的‘防御’或‘排斥’机制……”
就在这时,身后裂隙通道中,传来了“岩层潜行者”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与嘶鸣声,它们正在逼近!
前有恐怖伤疤,后有精英追兵!
而更让孙悟空心头一沉的是,他怀中的星辰古树树种,在进入这片空间后,竟然前所未有的滚烫起来!发地传递出一段极其清晰、却充满了矛盾与警告的意念:
“前方……‘本源之伤’……危险……勿近……”
“但……同源呼唤……强烈……‘断枝’之约……未尽……”
“选择……靠近……或……逃离……”
与此同时,那巨大的“伤疤漩涡”中心,似乎也因为他们的到来,尤其是孙悟空身上树种与紫霞“曦和”发生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律动!
仿佛,这道沉寂了无尽岁月的恐怖伤疤,因为“钥匙”与“变量”现,被从最深沉的痛苦噩梦中……轻轻触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