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满月的那天,天刚蒙蒙亮,张佳乐就醒了。她侧身躺着,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看怀里的女儿——小满睡得正香,睫毛在眼下投出两弯浅淡的影子,鼻尖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像株刚抽芽的嫩草。林冰在她身边翻了个身,手臂无意识地搭在她腰上,睡梦中还保持着环抱的姿势。
张佳乐轻轻抽出手臂,生怕吵醒她们。她赤脚下床,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画架前。画架上还摊着第115章那幅《初乳与星屑》的草稿,小满吮吸母乳的侧脸被她用炭笔细细勾勒,背景是病房窗外的星屑光斑。今天是小满满月,她想画一幅新的——记录这个被爱填满的三十天。
调色盘里挤着新买的婴儿蓝和柔粉,张佳乐蘸了点淡紫,在画纸左上角画了弯新月。笔尖悬停时,她忽然想起昨夜林冰的话:“满月该有仪式感的。”于是又在月亮旁添了几颗疏星,星子用银粉点上,在晨光里微微发亮。
“画什么呢?”林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醒的沙哑。她裹着毯子走过来,头发乱蓬蓬的,像只慵懒的猫。
张佳乐回头笑:“给你和小满的满月礼。”
林冰凑近看画纸,看到那弯新月和星子,忽然明白了:“你是想把‘初乳与星屑’的故事续下去?用星轨记她的成长?”
“嗯,”张佳乐点头,“每天画一颗星,等她周岁时,就能串成她的星轨了。”
林冰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那我要当你的模特。”她指向画纸空白处,“把我抱着她看日出的样子画进去,好不好?”
张佳乐转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好,但你得先去煮红糖水,我昨晚说渴了。”
“遵命,张妈妈。”林冰笑着松开手,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走。路过婴儿床时,她俯身轻轻摸了摸小满的脸蛋:“小寿星,起床吃满月蛋糕啦。”
小满被吵醒,哼唧了两声,睁开眼睛。这是她出生后第一次看清妈妈的脸——不是产房里模糊的光影,不是深夜喂奶时昏黄的台灯,是清晨带着朝气的、清晰的林冰。她咧开没牙的嘴,发出“啊呜”一声,像在回应。
“她笑了!”林冰惊喜地回头喊张佳乐。
张佳乐放下画笔跑过去,果然看见小满嘴角翘起,眼睛弯成月牙。她赶紧用手机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小满人生中第一个主动的笑,背景是林冰惊喜的表情和她自己泛红的眼眶。
“快发给苏静,”林冰说,“她昨天还说要视频看满月。”
苏静的视频电话很快接通。屏幕里,苏静穿着喜庆的红毛衣,胸前别着那枚画笔胸针,身后摆着一个系着蝴蝶结的礼盒。“恭喜我的干女儿满月!”她笑着说,“我带了份礼物,是文心阿姨的旧物。”
礼盒里是个小小的银质长命锁,锁面上刻着缠枝莲纹,内侧用极小的字刻着“平安喜乐”。“这是我母亲出生时,素华阿姨送的,”苏静解释,“她说,每个新生命都该有这样的祝福。”
张佳乐把长命锁戴在小满脖子上,银链刚好垂到她锁骨处,衬着白嫩的皮肤,像颗会发光的种子。小满似乎很喜欢这个新装饰,小手抓着锁链晃了晃,咯咯笑起来。
“该办满月宴了。”林冰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阳光正好。
她们没大办,只请了苏静和楼下常帮忙收快递的王阿姨。王阿姨是看着她们从装修房子到怀孕生子的邻居,手里提着亲手做的红鸡蛋和长寿面。苏静则带来一束向日葵,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婴儿房被临时改造成宴会厅。墙上挂着张佳乐画的《小满的星轨》系列(从出生到满月的30颗小星星),书桌上摆着林冰用吉他弹唱录制的《满月歌》cd,年轮被关在阳台——它对这些热闹场面依旧警惕,只肯在门缝外偷偷张望。
“来,切蛋糕。”林冰把小满放在铺着红布的餐桌上,苏静扶着她的手,张佳乐举着相机。蛋糕是苏静订的,奶油上画着并蒂莲和星星,写着“小满·满月快乐”。
小满坐在中间,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刀叉和蜡烛。当林冰点燃“1”字蜡烛时,她忽然伸手去抓,差点打翻蛋糕碟。众人笑作一团,张佳乐赶紧把她抱起来:“小寿星,许愿吧。”
小满当然不懂许愿,只是咿咿呀呀地挥着小手。林冰在她耳边轻声说:“愿你永远有星星般的眼睛,有初乳般的温暖,有我们永远的爱。”
宴席很简单,但气氛热烈。王阿姨讲起当年自己孙女的满月,苏静分享母亲和素华阿姨的往事,张佳乐和林冰则轮流抱着小满,展示她抓周时抓到的拨浪鼓(其实是林冰故意放在她手边的)。
下午,客人走后,家里恢复了宁静。小满吃饱了奶,在张佳乐怀里睡着了。林冰收拾着桌上的狼藉,忽然说:“我整理了一下‘孕期声音日记’,从第1周到第40周,加上小满出生后的哭声、笑声,一共127条录音。”
张佳乐凑过去看她的手机。录音列表按时间排序,最早的是她孕吐时的干呕声,然后是胎动时的“咚咚”声,后来有了胎心监测仪的“滴滴”声,最后是分娩时的呐喊和小满的第一声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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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这些做成专辑吧,”林冰提议,“名字就叫《从星屑到满月》,送给小满成年礼。”
“好,”张佳乐点头,“还要加一首新歌,写她满月这天。”
她铺开画纸,开始画满月宴的场景:向日葵、红鸡蛋、小满抓拨浪鼓的样子,还有苏静和她们三个的笑脸。林冰坐在旁边,用吉他试弹新旋律,音符像流水般淌出来,带着满月特有的圆满感。
傍晚,夕阳把房间染成金色。小满醒了,在张佳乐怀里扭来扭去,不肯睡觉。林冰把她抱过去,轻轻摇晃:“妈妈给你唱《星轨歌》,好不好?”
吉他声起,张佳乐跟着哼唱。歌词是即兴编的,关于一颗小星星如何穿过云层,遇见两个爱她的月亮,最后落在一个叫“家”的星球上。小满听着听着,眼皮开始打架,小手却紧紧抓着林冰的衣领。
“她困了。”张佳乐轻声说。
林冰把她放回婴儿床,盖好被子。年轮不知何时溜了进来,跳上床沿,用鼻子蹭了蹭小满的手。小满在睡梦中动了动手指,轻轻碰了碰年轮的毛。
“看,它们和好了。”张佳乐说。
林冰笑了,在她身边坐下:“以后还会有更多‘第一次’——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叫妈妈,第一次走路……”
“第一次画画,第一次弹琴,”张佳乐接话,“我们教她。”
窗外的星子渐渐亮起来,和画架上的星轨遥相呼应。张佳乐拿起画笔,在今天的星轨上添了一颗稍大的星星,旁边写着“满月”。林冰则在乐谱上记下刚才的旋律,标题是《星屑与满月》。
这个夜晚,没有画展的压力,没有旅行的奔波,只有三个生命(包括一只猫)在星光下的安稳呼吸。张佳乐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宏大的展览或跨越时空的对话,而是这样——用爱画下每一天的星轨,用音乐记下每一次心跳,让一个新生命在满满的爱里,慢慢长成她自己的模样。
小满在睡梦中咂了咂嘴,仿佛在梦里尝到了星屑的味道。而张佳乐和林冰知道,这只是开始。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们会继续画星轨,写歌,讲故事,陪着这个小生命,一起走向更明亮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