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养生确实调查过陈耀。
自从抢劫运钞车被雇主所坑，他每次行动都格外谨慎，必定摸清雇主底细才动手，以免重蹈覆辙。
“陈耀？红星？”
王晋眉头微皱，低声重复这两个词。
他怎么也没想到，雇天养生来杀自己的，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红星！
说实话，因为《古惑仔》的印象，王晋对红星观感不算太差，至少比东兴那些贩毒的家伙强。
到这一步，天养生没有骗他的必要。
若非话出自天养生之口，王晋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幕后主使联系到红星身上。
“蒋天生这杂碎，真是活腻了。
我没动他，他倒先找上我了。”
王晋心中涌起怒火。
天养生虽说是陈耀主使，但王晋清楚，以陈耀的地位，在红星根本做不了这么大的主。
说好听些，他是蒋天生的心腹；说难听点，不过是蒋天生的一条狗。
没有蒋天生点头，一条狗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与资金雇佣天养生行刺？
一个督察，是谁都敢动的么？
此刻，王晋恨不得将红星连根拔起，把蒋天生大卸八块。
但理智告诉他，事可以做，却需周详计划。
冲动只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晋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意，恢复平静。
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无人能看透他在想什么。
见王晋这么快冷静下来，天养生也觉得输得不冤。
前一刻还隐现怒容，下一刻却沉静如水——这样的对手最难应付。
而不幸的是，他天养生遇上的正是这样的人。
“警察快到了，能给个痛快吗？”
“我不想落在他们手里。
依我的罪，判个百年都不为过，在监狱蹲一辈子……那种折磨我无法忍受。”
天养生提出最后的请求。
他已放弃生念，只求死得有尊严。
“好。
看在你告诉我消息的份上，我答应你。”
王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抛开身份对立，王晋对天养生其实有几分欣赏。
换作是他，也不愿余生困于牢笼。
在监狱里关到老死，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或许，天养生的选择才是最好的——死在值得尊敬的对 下，总比老死狱中强。
一旁的高达心中不忍。
短短相处，他已看出天养生本性不坏，只是为生存选错了路。
这或许不能全怪天养生。
错的是这个时代，或是那对将他带到世上却无力抚养的父母。
纵然不忍，高达也无法多言。
这是天养生自己的抉择，旁人无权干涉。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
头部中弹的天养生倒在王晋脚边，脸上不见痛苦，反有一丝解脱的平静。
或许这些年他确实太疲惫了！
无论是生活的重担，还是身为大哥的责任，都让他难以喘息，只能独自苦苦支撑。
如今他终于可以卸下这一切，好好休息了。
“一路走好。”
王晋轻声说出这句告别。
即便天养生曾试图取他性命，王晋心中并无怨恨。
天养生不过是为了钱财行事，即便没有他，也会有别人来对付王晋。
真正让王晋痛恨的，是蒋天生。
即便知道蒋天生日后会遭人暗算，死得凄惨而无价值，王晋仍觉不快——那样的死法并非出自他手，让他无法体会复仇的快意。
王晋要的是亲手了结蒋天生，唯有如此方能平息心头之恨。
“记得蒋天生似乎死在荷兰，死于乌鸦之手。
不知乌鸦是否即将行动，但愿他别太快动手。”
王晋努力回忆剧情，凭借强化后的头脑，从模糊记忆中梳理出《古惑仔》电影的细节。
得知是乌鸦下手后，王晋感到一丝紧迫。
乌鸦是个疯子，要想抢先解决蒋天生，就绝不能等待。
谁能预料一个疯子下一刻会做什么？
电影里，乌鸦在荷兰杀了蒋天生。
但现实并非电影，即便这是个融合众多港片的世界，也无法保证一切按剧情发展。
尤其当王晋参与其中时，剧情更会产生巨大偏离——这一点在《男儿本色》的故事中已充分体现。
王晋并未过多介入《男儿本色》的剧情，却因他这只蝴蝶扇动翅膀，许多情节已然改变。
最终决战未成“三英战吕布”
，反而是天养生登上富贵丸号，出现在王晋面前。
如今，他更倒在了王晋脚下。
这一切，都是王晋未曾预料的。
“一会儿警察来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明白吧？”
王晋斜睨着警告高达。
他看得出高达是个懂得分寸的人。
“明白，我什么都不会乱说。”
高达讪讪一笑，识趣地回应。
他与王晋半斤八两：王晋手段不算光明，他的底子同样不干净。
单看他下手干脆利落，便知他手中人命不止十条八条。
即便没有王晋警告，高达也不会愚蠢到对外透露王晋的事——既无好处，又惹麻烦，平白得罪王晋，这买卖根本不划算。
很快，直升机轰鸣声逼近富贵丸号上空，雷霆小组全副武装空降甲板，向船舱推进。
沿途零散匪徒根本不是对手。
失去麦当奴指挥，匪徒群龙无首，无人能凝聚力量，顿时乱作一团，成了雷霆小组的活靶子。
不多时，雷霆小组便将整艘船彻底清查，解救所有宾客，击毙全部匪徒。
而在王晋不知情的另一处，失踪许久的孟波正与国际悍匪集团二把手吉米展开生死对决。
起因是孟波的委托人今村宏次委托其带回女儿今村清子。
清子落入吉米手中，多情的孟波自然出手相救，至于惠香则被他暂忘脑后。
原本孟波与吉米可谓棋逢对手。
可惜泳池一战吉米被王晋废掉一臂，只剩单手勉强应战，很快便不敌孟波，被生生掐死。
甲板上，王晋带着高达与众人会合。
芽子、清醒后的惠香，以及孟波和清子都在。
英雄救美果然是永不过时的桥段——一次相救，清子对孟波好感倍增。
多情的孟波与清子相谈甚欢，全然未顾惠香的感受。
当然，这多半是清子主动，孟波顺势而为。
惠香见状冷哼一声，扭头不看孟波，心中对这位表哥已生失望。
好在芽子在一旁，同为女性，她留意到惠香情绪，便拉她说话。
见王晋到来，惠香与芽子第一时间注意到，略带惊喜地走近。
“王，你没事吧？”
芽子关切询问，见王晋确实无伤，才松了口气。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好得很。”
王晋拍拍胸膛，表示自己毫发无伤。
“你来了。”
惠香对王晋的态度则稍显含蓄。
虽对他有好感，但毕竟不算熟络，女儿家的羞怯在所难免。
王晋也朝惠香点头致意。
三人很快聊在一处。
富贵丸号启程返航，驶回香江港口。
经历这般大事，谁还有心情继续游玩？
离别时，惠香虽未多言，却与王晋交换了电话号码。
有了电话，以后联络的机会就更多了，至于事情会如何演变，也只能随缘了。
一天转眼就过去了。
湾仔警署，署长办公室内。
“24芽子，阿晋！这次你们表现非常出色，不仅超额完成了任务，全歼了那批国际悍匪，还击毙了前阵子抢劫一亿美金的凶徒！”
“很好，很好！”
署长满面红光、神采飞扬，对着芽子和阿晋连连称赞。
至于那些遇害的宾客和牺牲的警员，则被署长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面对如此庞大的国际悍匪集团，要想保住所有宾客，根本是不现实的。
别说只有芽子和王晋两人，就算整个警署出动，加上飞虎队和雷霆小组，署长也不敢保证不会有任何宾客伤亡。
如今的结果，已经是最理想的了。
上头因为这起大案告破，在国际上又赢得了声望，那些细枝末节都被压了下去，并未因此追究他的责任，他自然也不会去责怪下属。
无论在香江还是其他地方，虽然一再强调以保护民众安全为重，但每年因此丧生的人依然不少，多几个少几个似乎也无人在意。
这次不仅解决了国际悍匪，还顺便除掉了让香江警方头疼已久、嚣张跋扈、当街与警方枪战并抢劫一亿美金的凶徒。
昨天在总部开会时，署长在所有鬼佬和众多署长面前大大地露了一次脸。
这让他心情舒畅，无比痛快。
这次是双案并破，丝毫不逊于上次九龙警署破获的 集团案。
以往每次开会见到九龙警署的署长，虽然级别相同，却总觉得矮人一截——毕竟对方破获了那样的大案。
而这次开会时，署长在九龙警署署长面前挺直了腰板，人也硬气了许多。
他的警署也破了这样的大案，不比九龙警署差，自然也有了 的底气！
面对署长的夸奖，王晋神情自若，这点功劳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
就算全记在他头上，他也升不了高级督察。
毕竟王晋刚升督察不久，再想晋升也没那么快，顶多是在履历上多添一笔罢了。
倒是芽子，一个女孩子被署长这样夸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这次仿佛全程躺赢，几乎没做什么，就白捡了这么大的功劳，简直像天上掉馅饼。
这些功劳足够她升职一级还有余。
因此，面对署长的赞扬，她难免觉得受之有愧。
刚想开口客气两句，说功劳主要是王晋的，就被身旁王晋一个隐蔽的眼神制止了。
虽然不明白王晋为何阻止她，但王晋带她立了这么大的功，她自然要听王晋的意思。
很快，署长虽然为两人破案而高兴，却又不无惋惜地咂了咂嘴：
“可惜啊，那帮抢劫美金的凶徒没交代出美金的下落，要是能找回那笔钱，这次就真的圆满了！”
人总是贪心的。
署长手里的功劳还没焐热，就又惦记起那一亿美金了。
王晋当然知道美金的下落，但他会说吗？
当然不会！
进了王晋口袋的钱，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不过，钱虽不能吐，但策划美金抢劫案的主谋，王晋可不会让他好过。
如今天养生已死，再也没人会去找章文耀的麻烦，让他白白逃过一劫。
而章文耀依旧是人前风光、威风八面的警队高层。
这怎能叫王晋痛快？再说警队上层的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上面的人不倒，下面的人怎么往上爬？
只有上面空出位置，王晋才能更快晋升，掌握更大的权力。
“署长，其实我听领头的那个意思，他们好像也没拿到钱，似乎是被幕后的人吞了，不然他们也不会主动暴露自己。”
既然决定要搞章文耀，王晋自然得先给他上点眼药。